宋清跟在他身后,见状也拜礼,陈瑞见了她,总是笑眯眯的,竟比看到裴鹤铭还要温和。
“姑娘,请吧,陛下和娘娘这会儿正说您呢。”
她一愣,自己身上并无什么长处,有何好说的,但她不敢耽搁,依旧恭敬的跟在裴鹤铭身边,几乎算得上亦步亦趋,像稚儿跟着长辈一般。
昨日仓皇加之面见天子,她连头也不敢抬,如今屈膝跪于阁内,顿觉周遭有种迫人气势,想来这就是天家威严。
景顺帝望着跪着的女孩,轻声道:“抬起头来吧。”他声音浑厚,想看看这个敢于拒绝皇帝恩赐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究竟是否如皇后口中那般端庄大气磊落分明。
裴鹤铭低声提醒她:“抬头。”
宋清下意识的嗯了声然后谨慎的抬首,万字炕端坐的景顺帝鬓角花白,面容依稀能看到昔日英勇风采,身形倒还健硕,丝毫看不出年纪的累赘,此刻那双眼正含笑的打量她。
昭仁皇后恐她跪着难受,道:“陛下,还是赐座吧。”
“瞧瞧朕,将这茬给忘了,来人,赐座,子容,你也坐在朕与皇后这儿,”景顺帝道。
于是,便有了这样稀奇罕见的一幕,宋清坐在皇后身侧,裴鹤铭坐于景顺帝身侧,俩人对视一眼,她心口一顿,总觉得怪异至极。
好在帝后并没有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宋清撑到最后,只觉两边颊面笑的发酸,趁无人注意低头抬手使劲搓了几下。
她揉的飞快,力道不轻,直将脸颊揉的发红,乍一看倒像是云霞。
昭仁皇后侧首看她,忍不住道:“稍后让子容送你回去,他做官做久了,从未与女子独处过,人也闷了,你可别嫌他这性子。”
宋清点点头,后知后觉咂摸出不对劲源自何处。
这种场面像极了逢年过节甚至年关时家中来了长辈,小辈们坐在他们两侧,闲话家常,共享天伦。
可她区区一介武将之女,何德何能坐在帝后身边,此时,她忽觉难安,那是种从心里涌上来的忐忑。
直至景顺帝摆驾回乾清宫,昭仁皇后累极往寝殿休息,她才能放松畅快的呼吸。
出了坤宁宫,裴鹤铭称有要事也往乾清宫去,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宫门前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