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坦道:“大人过奖了,在建州的时候,我就是猎户出身,猎户除了弓马娴熟之外,这扔石头也算是一个本领,总不能没了屠夫,我们就要吃带毛的猎物了。就算是没有弓箭,我们也能打猎,我扔石头的本事,是跟阿玛学的,十步之内,没有兔子能逃过。”
阿昌阿让他坐下,割下一条兔子腿,递给他道:“好样的,你放心,这次我们只要能活着回去,我肯定保举你升官,你现在还很年轻,才十八岁,刚刚加入銮仪卫不久,但是你小子,我看着机灵,回去少说也让你当个拔什库。”
阿昌阿起身道:“兄弟们,把兔子吃了,吃饱了,咱们立刻就走,追兵在后,我们不能生火,但是我阿昌阿答应你们,只要能过了眼前这关,回去之后,我肯定让你们每天都能吃上山珍海味。”
“多谢大人。”众人一起应声道。虽然一个个蓬头垢面,但是銮仪卫的精气神还在,毕竟是清廷组建的秘密部队,这点苦对他们来说不算啥。只是阿昌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出发的时候,銮仪卫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去战场上建立一番功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自他之下,这批銮仪卫活下来的一共就九个人,问题是,他们还没逃出去,真要是出去,能剩下几个人还两说。
现在他们的弓箭刀枪全部遗失,就剩下了防身的腰刀、短刀、匕首,盔甲也是破破烂烂,为了行动方便,阿昌阿干脆把盔甲都摘下了,众人也是有样学样,将破烂的铠甲扔到另一个方向,用来迷惑追兵。他们一路南下,跑到南宁府周围,想在这里寻找突破口。
阿昌阿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是跑路,自然要离兴华军越远越好,金城寨和昆仑关那边都是兴华军的精锐,去那里无异于找死,还是在南宁府周围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从明军这里打开突破口。
阿昌阿自己并不是怕死,作为銮仪卫主将,在战场上为了大清献出生命是一个勇士的荣耀,但是他身负重任,就算要死,也要把任务完成了再死。在阿昌阿看来,现在他们有两个任务,第一,要把这次战斗的情况原原本本带回去,上报给多尔衮。阿昌阿是多铎的部下不错,但阿昌阿是多尔衮亲自派过来加强多铎东路军方向的人。
所以实际上如果问阿昌阿效忠谁,无疑是多尔衮本人。多尔衮叫他来,一方面是给弟弟帮忙,另一方面当然是将战场的所有信息一字不差带回去禀报给多尔衮。不是多尔衮不相信多铎,而是作为主将,不管是多铎还是济尔哈朗,在做报告的时候肯定有指向性,不能做到完全公平公正。多尔衮就是要阿昌阿站在清廷的角度,做出最客观的报告,帮助他掌控前线局势。
所以阿昌阿必须要回去,或者说他们这九个人当中至少要回去一个人,将前线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禀报摄政王殿下。另一方面,阿昌阿还有个任务,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布包裹,那是銮仪卫夜袭昆仑关,拼死从一个哨兵手中抢到的火铳。
清军跟兴华军交战多次,在兴华军这种新式火铳之下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亏,清兵不是傻子,自皇太极登基之后,清军一反常态,对于火器的重视程度与日俱增。入关之后,清军的火器直接反超明军,甚至为了建立强大炮兵,专门拨款组成了乌真超哈炮营,可见清朝统治者对火器的重视程度。
他们了解明军所使用的一切火铳,但对于兴华军火铳的认知为零,虽然知道他们手中的家伙事性能远超明军的火器,但一直没有搞到实物。现在阿昌阿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搞到了实物,那他一定要带回去。如果清军能仿制出这种火铳,对于日后的作战将是天大的助力,士兵们完全可以凭借这种火器跟对方硬碰硬干一仗。
阿昌阿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死,也要把样品送走。阿昌阿从怀中掏出一张沾满血迹的地图,辨认了一下方位,他的打算是,从南宁南部想办法渡过郁江,然后去南岸的南里乡,从那里进入广东境内,再想办法去广州。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来到了青秀山不假,可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没有船只。如果现在做木筏子,九个人至少要做两三个,后面有追兵,估计是来不及了。阿昌阿一咬牙,见士兵们已经吃完了,挥手道:“出发,去江边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