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多尔衮颓然坐下,范文程咽了咽口水,立刻上前安慰道:“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前线到底是什么情况,还需等更加详实的报告。您看,这报告是班布尔善写的,此人和一干大员不是正在前线劳军吗?既然他们在广州,不妨等等豫亲王,等豫亲王大军回了广州城,再做计较。那什么,这奏折上说对方火器厉害,我军吃了大亏。曹振彦还有金之俊一帮人不是也在吗,让他们把情况搞清楚了,回来禀报。”
大学士宁完我上前一步道:“殿下,我大军损失十万人马固然让人心痛,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入关之后,不管是打李自成还是跟明军亦或是大西军交战,几乎未尝一败。此次也许是大意了,不管怎么说,大清国并没有伤筋动骨,我们总结经验,再战便是。南明小朝廷偏安一隅,就这么一小块地方,人口少,经济也不发达,没有多少战争潜力,我们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定能灭了他们。”
众人见几个大学士带头,立刻上前纷纷发言,说了好半天,多尔衮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兴华军的事情,多铎在扬州之战后有过报告,多尔衮一开始比较重视,后来因为事务繁多,渐渐淡忘了。主要他一个化外军阀,在多尔衮看来就跟蚂蚁差不多,大清军队随时都能把他捏死。谁能想到这家伙根本不是蚂蚁,而是一条疯狗,咬下清军好大一块肉来。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才算是将多尔衮的情绪稳定下来。大家都等待班布尔善从前线传回最新消息。而与此同时,班布尔善那里,多尔衮终于班师广州。见到班布尔善的那一刻,多铎打着绷带,嚎啕大哭,直言对不起大清,对不起多尔衮,对不起全军将士。
这一番痛哭流涕的表演将班布尔善一肚子话全给堵了回去,毕竟班布尔善算是多铎的侄子,虽然拿着尚方宝剑,但终究不能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多铎怎么样。他反而安慰起多铎,说是他们奉命前来劳军,看到这种场面,有些手足无措。给多铎造成不小的压力,请豫亲王多担待等等。多铎当即表示,他会回京师跟多尔衮负荆请罪。
就当他们说话的时候,忽然有士兵来报,说是阿昌阿回来了。这让众人一惊,瓜尔佳吴拜听见这句话,更是旋风一般冲出了大帐,他要第一个见到阿昌阿,问问儿子怎么样了。
金之俊和曹振彦等人也跟了出去,曹振彦敏锐意识到,兴华军跟任何一支清军以往遇到过的部队都不同,他必须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回去之后要当面禀报多尔衮。
众人围住了回来的阿昌阿,伤兵已经被送去医治了,此刻跟在阿昌阿身后的,正是死里逃生的郎坦。当日他们渡河之后,根本不敢在河面上停留,也不敢在河滩上逗留。谁不知道兴华军放了水师在郁江上,他们可不想喂鱼。所以按照计划,两人风餐露宿,一直往南,经过南里乡潜入广东境内。两人从农民手上抢了骡马和驮马骑乘,辗转数百里,这才回到了广东清军的驻防区域。
吴拜见到儿子,嚎啕大哭,郎坦也傻眼了,谁能想到阿玛竟然来广州了,父子俩抱头痛哭。周边所有人无不动容,这种悲惨的气氛瞬间蔓延全军,数月来,大家连战连败,所有人都压抑着这种气氛,如今看到吴拜和郎坦的行为,大家再也忍不住。全军恸哭,这哭声直接覆盖了整个广州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清国皇帝驾崩了呢。
哭完了,众人长舒了一口气,看见阿昌阿还活着,多铎深感欣慰,只是没想到李成栋被俘,而拜音图竟然战死了,这让多铎如遭雷击,差点晕过去。
在悲伤的气氛之中,班布尔善一行人在东路军中走访调研,尽量还原战场情况,然后形成报告。阿昌阿将缴获的那杆火铳交给了曹振彦和金之俊,班布尔善写完总结情况之后,曹振彦主动请缨,要亲自送信回去,顺便面见多尔衮,把他的研究和发现报上去。
“殿下,曹教习回来了,正在殿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