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供奉,你坐吧。”
垂首中的田英瞄了一眼置在身旁的长案,“臣站着就好…”
“本宫所言之事颇费时辰,你还是坐下吧。”
“谢皇太后赐坐。”田英执礼谢过后转身行到右侧长案后面的绣墩坐了下来。
“听光义讲,田供奉一身修为出自隐门?”
田英略一犹豫,应道,“隐门从大唐起已为没落,到如今可以说是不附存在了。但臣先祖曾是隐门中的人物,臣修为传承先祖,也可说是出自隐门。”
“那隐门的规矩是否可以约束于你?”
田英一愕,沉吟片刻应道,“臣身受官家隆恩,唯官家所命是从。”
对于田英的作答,赵杜氏未置可否,依是言道,“本宫听闻隐门中人一诺千金,纵使身死也不会出卖雇主……此传闻可是属实?”
田英久历江湖,如今又置身朝堂,揣言观色本领已非一般,联想到赵杜氏将随侍的宫人遣走,此下又如此作问,定是有密事相托,于是便拱手执礼道:“皇太后有事尽管吩咐,臣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亦万死不辞。”
赵杜氏目光一凝,盯着田英道,“但若今日本宫以雇主身份请你行事,你可愿意以隐门规矩答应…?”
田英一愣,“微臣不敢…”
“是不敢答应吗?”
“皇太后有令,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绝不敢…”
“如此听来是不敢收本宫雇金……”
田英但不知赵杜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咽了一下口水,“微臣是不敢也是不能收…”
赵杜氏微微一笑,将话题一转,“本宫听闻令千金贤德美貌,尚待字闺中?”
田英未料她话题突变,略为一愣后应道,“多谢皇太后夸赞,小女年将十四,未曾谈婚论嫁。”
“若本宫作主,将她许与义成军节度使家的公子为妻,你可是愿意?”
赵杜氏口中的义成军节度使是为高怀德,而赵杜氏的三女儿嫁与了高怀德,也可以说高怀德就是当朝驸马爷。
田英出身草莽,哪敢作想有朝一日自己家门能与皇亲国戚沾边,闻言心头大喜,忙起身行出长案,俯身下拜,“臣田英谢皇太后隆恩,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这就是本宫与你的雇金,田供奉如此言谢,本宫就当你接下了本宫雇佣了…”
俯拜中的田英心头一震,挺起身形,举掌作誓,“臣田英在此以隐门弟子作誓…”
“不必了,本宫信你,起来就坐吧。”
“谢皇太后…”
待田英入座后,赵杜氏言道,“本宫时日不多,想必你也知道,而本宫让你所行之事是在五年后…”
楚南风夜闯皇宫之时,田英轮值在家休息未为遇上,但赵杜氏为楚南风伤了七魄,他已是从钱氏兄弟口中得知。
“五年后?”田英大为惊讶。
“正是。”赵杜氏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言道,“前朝高平郡主你可认得?”
“认得。臣当初奉命前去江南刺杀辽使时曾到过她的府上。”
“她与我大宋官家恩怨你应是知道吧。”
“臣知晓。”赵匡胤设计杀了常山,孟小虎二人,田英自也知道。
“她与前朝世宗感情深厚,官家取而代之,已是使她心生怨恨,又结了杀兄之仇,此生应难化解。此女心志甚坚,本宫心恐她日后会寻来对官家不利…”
赵杜氏非为担心常青青会伤了赵匡胤,而是担心届时引起他与赵光义兄弟二人出现矛盾。
此下田英已然猜出赵杜氏所托何事,便为言道,“皇太后是让微臣将她除去?”
赵杜氏点了点头,神情一肃,低声道,“此女与方常胜大有渊源,你可有把握…”
“微臣用隐门的易容之术设法接近于她…应是万无一失。”
赵杜氏之所以用他,也就是因为他习有天下无双的隐门易容之术。
“若使失手,你当知道怎么做…”
“微臣知道,微臣会让自已永远闭嘴。”
“半年之后,你借故请辞龙卫军供奉之务,隐身江湖,知道吗?”
田英一愣之下旋即明白赵杜氏的意思,是为担心自己万一失手会连累到赵匡胤,略一沉吟,言道,“微臣明白,不过微臣有一事不明…为何要等五年后动手?”
赵杜氏心中亦是矛盾,她猜常青青会寻赵匡胤报仇,又希望未过门的儿媳妇徐美菊能劝服常青青放下恩怨,而心知一时半刻是不可能做到,是故给了五年时日。她自不能将真相言出,于是便道,“你退出龙卫军五年之久,日后若为失手,就不会牵扯到官家身上…”
“微臣明白了。”
“记住,祸不及家人,她身周的任何人都不要去为伤害…也算是给本宫积德。”
“微臣谨记于心。”
“好,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