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城见高若玉避开自己所问,但猜她入了道门是有隐情,心知不能追问,闻言便道,“沈某受国主所遣前往荆南行事,想是有人不愿江南朝国与荆南交好,便是暗中伏袭沈某,婉真姑娘你又何以会现身此地?”
“沈先生去荆南,应是想让荊南嗣王拒绝宋兵借道吧…”
“哦?”沈连城心头一震,“婉真姑娘你是如何得知沈某所行目的?”
高若玉摇了摇头,举步行到翻倒地上已是奄奄一息,犹在呼气低嘶的马匹边上,蹲下身形,轻轻抚摸一下马颈,那马便是毫无声息,站起身形,望了一眼已为行来身边的沈连城,“沈先生,可知贫道原本的真实身份?”
沈连城摇了摇头,“沈某但知婉真姑娘易容,也是作想婉真姑娘另有身份,或是这婉真芳名也非真实…”
“不错…”高若玉点了点头,“贫道俗家身份是为此下荆南嗣王的亲姑姑…高若玉。”
“啊!?”沈连城大吃一惊,“你、你是荆南智勇双全的高郡主?”
当年顾言春曾去荆南协助高从义谋反,被高若玉所破,沈连城自也知道,却未料是眼前之人。
“往昔如烟逝,今事他日云…”高若玉轻叹一声,缓步前行,“三日前嗣王使人告知贫道,说是中原王师要去武平之地平叛,心恐中原王师会借道过境,使贫道回荆南应对此事…”
沈连城但猜高继冲对宋兵借道大事不敢决断,是故使人请智勇双全的高若玉回荆南断事,闻言心念一动,“那高郡主想如何应对?”
“当年武信王(高季兴)立荆南朝国之时,境内民不聊生,与文献王(高从诲)励精图治,方使境内百姓得以安居乐业,数十年来,中原、江南、楚地依是战事不断,而我荆南历代嗣王在秉承先辈遗志下,未使战祸累及百姓,而今之势,应当也是以百姓安生为念…”
“郡主的意思…”
“但使荆南百姓安生,贫道以为当归顺中原朝堂…”
沈连城自未想到高若玉会如此作想,大吃一惊,“归顺中原朝堂?郡主要让武信王创立的基业,拱手送与宋帝?”
高若玉幽幽一叹,“大势所趋,岂可逆违…”
“郡主所言大势所趋是归顺宋帝吗?”沈连城作问之下,旋即又摇了摇头,“北有辽、汉两国,西有蜀国,南有我江南,还有吴越、荆南、武平、南汉,朝国藩镇四立,这归顺宋帝的大势,郡主从何窥见?”
高若玉自不会将青龙山龙脉是天下一统的真相言岀,而亦如她所言,高家历代嗣王皆是秉承武信王的遗志与家训,不使战祸累及百姓安全,她此番赶回就是劝高继冲归顺中原朝堂。
高若玉淡淡一笑,“从天下百姓心念可见…”
“天下百姓心念…?”沈连城疑道。
“沈先生奉事军伍多年,当是能察觉到百姓的心声…”
沈连城一怔,旋而沉言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高若玉见他默言不语,微微一笑,“沈先生此番去荆南,想必是让嗣王以代王师行事之由相拒宋兵借道吧?”
沈连城一惊,“郡主如何得知…?”
“唉,”高若玉摇了摇头,“沈先生可将遇上贫道之事告与江南国主,也将贫道心思言与他知,贫道虽为出家,但所言建议嗣王当会采纳…”
此言无异于告诉沈连城,荆南不仅会借道与大宋兵马过境,还会举国归顺中原朝堂。
但知前去荆南、蜀地已无必要,沈连城心中一叹,点了点头,“高郡主的意思沈某明白,那沈某就告辞了…”
“让贫道送先生到鄂州,届时贫道再去往江陵…”
沈连城心知高若玉此举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又想如此行程,以高若玉眼下身手,也不会耽误她去江陵的时辰,便点头应允,二人也就取道向鄂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