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云脸显苦笑,“那年七月,燕先生又赶来房州,却为让燕先生窥到逍遥他入了元婴境…”
燕仲长点了点头,叹了一声,“萧大人从燕某口中得知后,便猜断出护道人应是洛少庄主,就让燕某不得将消息外泄,即使是卓武卓先生,而那时萧大人犹不知耶律楚明已在暗中使人查寻护道人,也自不想来房州见询二小姐,以免招来变数。”
“当耶律楚明去年使人让燕某协查护道人下落,萧大人心恐被他查出真相,便想了一个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萧慕云疑道,“是如何应对耶律楚明?”
“不错。”燕仲长点了点头,“萧大人寻上北院宰相萧海璃,让萧海璃设法使大人去北大院权职…”
“兄长他想利用职权约束耶律楚明行事?”
燕仲长点了点头。
“那萧海璃可是同意兄长之请?”
“萧海璃他是故宰相(萧敌鲁,萧思温的伯父)的门生,岂会不帮,何况萧大人还是当今驸马…此番来房州之前,皇帝已是来旨,着调大人上北院履枢密副使之职,让高勋接替大人为燕京留守…
以枢密副使之职权,是可左右北院太保手中的事务,以萧大人的谋智,自不会明面干涉耶律楚明查寻护道人,却能知晓他是如何行事,届时当会谋计不使他查到洛少庄主……”
但知萧思温如此维护自己周全,萧慕云一时情难自禁,珠泪又为滑落。
“此下二小姐已知萧大人的心思,当要让洛少庄主尽量隐藏元婴修为,以免引来麻烦⋯”
“多谢燕先生告知真相,慕云当会提醒逍遥…”
“二小姐若无他事见问,那燕某就先回寝居了。”燕仲长站起身形言道。
“劳烦燕先生了,慕云感激不尽…”
“二小姐言重了…”燕仲长轻笑一声,拱了拱手,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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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日辰时,北汉都城太原府城西一处宅院门前,常青青摸了摸被青娥抱在怀里的常忆非小脸蛋,转身从张勇手中接过马缰,踏镫翻身上马,与众人挥手作别,缓缓催马而去。
原来八日前,常青青与谢知兰等人就来到了太原府,在城中客栈落脚有三日,其间陆明在城西用重金寻购了一座宅院,一众人等便搬到宅院入住,待送萧燕燕去房州的张勇,依留下的暗记寻到了宅院,常青青稍作安排后,就决定前往府州,探望多年未见的折德守。
两天后午时,常青青来到了永安军节度使折德扆的府前,一为打听,方知折德守未住在府内,在一位兵卫的引路下,来到府州城东的一处宅院,在门外等候未及半盏茶功夫,便见一袭霜色裙装的李敏雪,脸显惊喜之色疾步宅院而出,“不知郡主会来,有失远迎,望郡主见谅…”
当年李敏雪与折家军供奉,带着在凉州受伤的折德守,寻到开封让常青青疗治,自也认得常青青。可惜折德守小腿骨骼尽碎,经脉尽断,纵使常青青习得苗家医术真传,也是无法使折德守能够站立行走。
“多年未为与书问侯折大哥与嫂夫人,当是青青请嫂夫人恕罪才对…”
“莫如此作言,德守与我亦时常挂念着郡主你,但…唉,请进厅上再叙…”
随着李敏雪相迎引路,片刻后常青青进入的厅堂前庭,但见折德守坐在厅门口内侧的一张轮椅上,膝上披着一层薄薄的锦帛,满脸笑容望着自己,常青青突是鼻头一酸,眼眶瞬间湿润,心中五味杂陈,呆愣有三息之数,旋而疾步奔近,蹲身而下,握住折德守双手,颤声道,“青青有愧,望折大哥恕罪…”
折德守望着面容憔悴的常青青,摇了摇头,双手一动,反腕轻握常青青玉手,将她扶起,微笑道,“郡主莫作生份之言,快入厅落座…”
话音刚落,站身轮椅左侧的一位年轻汉子,立为趋步近前,将轮椅一倒一转,推着落身轮椅上的折德守,到厅正中左侧主位前,复将轮椅掉头过来,缓缓倒入主位。
落座后的常青青,望着眼神坚毅的折德守,心头暗叹一声,言道,“三年前,我回到药王谷,询过逍遥哥哥,打听折大哥你的消息,逍遥哥哥曾是言道,称折大哥曾是两度使人前去问侯,后来、后来却连书信也不传与房州。听逍遥哥哥说,他亦使人来府州问候,但折大哥却为抱恙不见,这是为何?”
折德守与李敏雪互视一眼,沉言片刻后,缓缓言道,“先帝英明神武,太后、小皇帝亦是仁德,赵匡胤逆叛篡位,受教太白书院的逍遥,竟不为岀手除去赵匡胤,我如何肯与他来往?”
常青青未料折德守如此坦言与对,心头一震,沉言之中,又听折德守言道,“得知赵贼篡位消息后,我大惊之下,立为使人去开封、房州两地同时打探逍遥的行踪,那时常大人犹在,回复是为不知逍遥他在何处,而房州庄中的朱管事,则称他出海寻访楚先生了。
后来我又使人带信去房州寻他,信中未提他言,只是请他来府州一叙,想他猜到我的心思,却为复信一封,信中书道:天下百姓苦战祸日久,望折大哥念百姓安身不易,与赵匡胤周全…嘿嘿,我引以为傲的洛兄弟,是如此作言与复,我岂能不病?”
常青青心下一叹,“人各有志,何况逍遥他怀有的是为天下太平之念…”
折德守对于佛劫之事一无所知,回到府州之后,连众人守护青龙山龙脉之举也不知情,常青青自不能实情与告,只得依着心有苦衷的洛逍遥意思,与慰心生不平的折德守。
折德守望着常青青,言道,“郡主也是如逍遥那般作想?”
常青青避开折德守相望的目光,摇了摇头,也未作言与答。
但听折德守叹了一声,言道,“郡主你应也知天下分分合合自有它的时日,这天下非是一家一姓之人所固有,但忠、孝、仁、义、礼、智、信、却可代代流传,赵匡胤此贼践踏纲常,岂能不诛?求得一时苟安,使百姓不知忠孝之道,不知五常大义,如此天下…岂能称道为太平?”
常青青自未料到,折德守对天下太平的观念是如此见解,心头一时震憾。
“人各有志,故然不错,但能力挽狂澜的楚先生、逍遥他们,实不该有如此心志,我心下对他们之恨亦如同对赵匡胤此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