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心中还有一事心疑…”苏樵农言语一顿,沉吟片刻,缓声言道,“此问想是大为失礼,但情非得己,还望常夫人见谅…”
常青青何等聪明之人,听得苏樵农语气,想着他一直盘问自己的过往,立马猜到他想打听常忆非生父的身份,心下一叹,旋而冷声道,“此人已死,苏先生不必开口…”
苏蛟龙盯着常青青冷然的眼神片刻,微微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若使老夫将实情与告,常夫人可是愿意让老夫同往房州,取上逊帝鲜血…”
“只要苏先生告知的实情,小妇人认为不会对梁王不利,定会让苏先生同行…”
苏樵农长叹一声,言道,“我苏家训传,不得将苏家使命所在告知外人,而今形势所迫,需常夫人助力,老夫不得不违训行事,但常夫人须到我苏家祖辈灵前立誓,不得将此中内情泄露半句。”
常青青本是相疑苏樵农何以会想光复大周基业,但与他相处期间,一直处于被动局面,却无有适合时机询问缘由,此下听得是‘苏家使命’,心头不由大震,又见苏樵农神色郑重,料想这苏家使命当是隐着天大的秘密,略一迟疑,脸色一肃,“小妇人从命。”
苏樵农站起身形,言道,“常夫人请随老夫来…”
常青青起身跟随,来到座落在西侧庭院中的苏家祖堂。
只见苏家祖堂正中置有一张供桌,供桌后面放着一张长案,长案上列有约二十位个灵牌,正中灵牌上写着‘显祖苏公丹阳大人之灵位’。
苏樵农行至供桌前,用火折子点燃供桌上的蜡烛,又拿起六根长香,就着烛火点燃,自己留了三根,将另外三根递给常青青,接着秉香言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苏樵农在此叩告,今日子孙身陷困境,需常夫人助力,不得已有违祖训,还望列祖列宗宽宥。”
常青青接言道,“小妇人常青青,受苏先生所请,今日在此立誓,若将苏先生所言泄露半句,人神共弃。”
二人先后将长香插在香炉上,旋而叩首而拜,礼毕,离开祖堂,回到了东院竹屋。
落座之后,苏樵农一连喝了两杯茶汤,沉言良久,方是言道,“袁天罡袁天师的大名,常夫人应是听闻吧?
“小妇人听闻袁天师是道法通天的不世人物…”
苏樵农点了点头,“大隋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天下大旱,但袁天师夜观天象,却发觉此旱情不应入世,他心下惊疑,布法推算,断出了这旱情,是伏在这系舟山下的一条金龙所导致…”
常青青一时惊疑,“这系舟山下伏有金龙?”
“不错。”苏樵农点了点头,“天下诸山脉络,皆聚有龙气,寻常龙气化显,是降于与它五行契合之人,但如眼下西蜀、北辽、南唐等诸朝国帝王,而此金龙不同,它是想名列仙班。
但要想化形成仙,需兼具五行之相,单以它的金相,是难以渡劫成仙,于是它便隐而不显,数千年间吸收了天地灵气,终使它得偿所愿,有了五行之相,遇土则土,逢火变火…但即使它具有五行之相,亦无法做到随时化形而去…”
常青青奇道,“为何?”
苏樵农嘿嘿一笑,“老夫方才言过,天下诸山皆有龙气,但若诸龙气齐发,无以制之,天下岂不长期四分五裂?”
常青青顿然醒悟,“是天命真龙入世,使得这金龙不能随意化形成仙…”
“正是,那时大隋气数将尽,这金龙便是吸了地气,凝聚神力,只待大隋龙气贻尽,就可渡劫成仙。而当时金龙神力已非一般,若使它化形而去,天下就会分裂…”
“苏先生是说当时它吸了诸处地气…会造成如此局面?”
“吸了诸处灵气,倒不会造成如此严重局面,最重要的原因是在金龙身上…”苏樵农顿了一下,又道,“天下诸山,虽形态各异,但地脉实是相连,而金龙一旦化形而去,会使这晋地灵气骤空,地脉因此断裂,天下诸山地脉至少三百年不能连通…”
“那就是说…天下至少要分裂三百年时日?”
“依袁天师所言,正是如此,”苏樵农点了点头,又道,“金龙一旦化形而去,真龙天子就难以入世,天下一统局面也要待三百年后才能岀现。
许是天意使然,金龙吸了诸处地气,使天下大旱,却让袁天师发现了它的目的,便是布了五行阵法,将它镇在系舟山中。”
常青青秀眉一皱,“袁天师即能将它镇住,为何不将它除去?难道不怕它日后会脱阵而去?还是说将它除去之后,晋地的地脉依是会断裂…?”
“当日袁天师找先祖丹阳公来此‘养龙’之时,丹阳公也是如此作疑…”
“养龙?”常青青一时大奇。
苏樵农点了点头,言道,“袁天师释称,若是将这金龙除去,其所聚的灵气,不过是分流到晋地诸处地穴而已,倒不会让晋地地脉断裂,但会使天下一统的大势难以实现…”
“这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