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放心,儿子晓的得,我不会往林子深处去。”阿狗扶着母亲来到草棚下的木桌前坐下,随后他盛了一碗粥,放到母亲手中:“娘,您慢慢喝,我争取早去早回,今日姐姐不是要带着姐夫回门,您啊,就等着看吧,我早算着日子了,估摸着明日去集市上卖了今天砍的两担柴,就能去扯上半匹麻布,给我姐还有即将出生的外甥一人做套衣裳,如此,咱家也算是尽了心意了。”

“狗儿,苦了你……”花婶儿闻言吸了吸鼻子,有些话藏在心里只是她一个难受,说出来便是大家一起难受。

“嗨,这有啥啊?”阿狗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愧疚之意,当即笑颜宽慰道:”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小草跟了我,我自不会让她饿着,可她跟了别人,也没什么错处啊?总不能我俩打小一块儿长大,她就非我不嫁吧?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可……”花婶儿每每想到小草的父亲来他们家退亲之时,那市侩的嘴脸,就一阵心中不畅:“你爹在世的时候,没少帮过他们家……”

“那也是过去的事情啦。”阿狗闻言也只是轻轻一叹:“娘,别想了,小草如今也嫁了人,再说这些,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好了,娘,我得出发了,不然晚了的话,天黑之前赶不回来就糟了。”

“那你快去,记得路上小心些。”花婶儿一听儿子说的在理,又赶忙催促道。

“嗯,娘你赶紧喝粥,可别又倒回锅里,您别忘了,上次好好地一锅烩菜,就让您这么一下给毁了。”尽管母亲此时捡不到,但取回柴刀,来到小院门口的阿狗还是狡猾地朝她眨眨眼睛。

“好好好,阿娘喝粥,阿娘喝粥!你记得快去快回!”花婶儿将脸朝着小院门口的方向,朝儿子摆了摆手。

“阿娘,等我回来。”

“唉,阿娘等你……”

进山的路程,阿狗已经走了无数遍,可今日仿佛诸事不顺一般,先是路上跑出来一只黑色的野兔,吓了他一跳,等他捡起石头打算丢过去的时候,对方早已经没了踪影。

随后,当他行至一片浅滩时,又见到了一只死去多时的滩羊。

阿狗看这那森森白骨,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快,随后,他四下打量一番,寻了一处合适的林子,接着拿出柴刀,开始砍柴。

时间悄悄流逝,河水哗哗流向远方,少年的柴刀一刀一刀砍在生活这棵伤痕累累的粗壮大树上,那些散落的枝丫,是他隐忍着眼泪,挥舞着汗水,才换来微薄回报。

等到日头升到头顶的时候,少年已经打好了柴,他小心翼翼地将麻绳铺在地上,将柴火一摞一摞的仔细码好,随后再打包,接着,少年将柴火扶正,然后吃力地蹲下身子,将跟自己体型比起来,如同一座小山包的柴火背在了肩上。

穿着草鞋的少年,就在风景如画的山林之间,如负重的蜗牛,艰难行进。

可……

当阿狗翻过那座熟悉的山头,在夕阳中眺望自己的家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大变:“阿娘!阿姊!”

不同于以往,此时的小山村,不再是道道炊烟在暮色黄昏中袅袅盘旋的温馨景象,冲天的火光伴随着大股的黑烟好似恶魔一般在张牙舞爪,将少年的脸色照得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