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给我换上便服出门,路上撞见太妃宫里的人带着几个男人进出,迢迢说那几个是春闱的举人,都是这一批里长得好看的,一早就被太妃盯上了。
还真是老当益壮。
我轻而戏笑,“太妃晚年寂寥,能有几个知心人也是不错的。”
迢迢一僵,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转身便看到了李璟钰,他一身朝服站在殿门口,黄色的金辉落在他身上,倒是有几分帝王的威严样,我收起眼底的冷漠,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妹今日见宫内人才济济,如此看来,不日皇兄便有左右臂膀,我大梁的兴旺发达也指日可待了。”
李璟钰眉头舒展开来,“今日考官来报,说是有几个人才,你看着如何?”
李璟钰给我指了坐在上堂的几位,我眉目一沉,那几位正襟危坐谈笑风生的,便是刚从长灵殿中出来的,被太后看中的。
我暗自发笑,“长相仪表堂堂、威风凌凌,有宰相之姿。”
听我这么说,李璟钰的脸上显现出满意的神色。
你且再笑笑,更满意的事情还在后面。
李璟钰安排地周到,连达官显贵都召进宫,一来,多是以后官场上的同僚,提前结实一番好照拂,而来春闱殿试间往往都是这些达官显贵挑女婿的日子,能进宫参加殿试的更是钦定的宰相根苗,眼光好下手早的,便是沾染了泼天的好运富贵。
宫内的流水席从勤政殿摆到长灵殿,连专给李璟钰做吃食的御膳房大厨子也请了出来,做了一道鱼跃龙门,席间赞美之词不绝如缕,都是过五关闯六将厮杀过来的文人,八股文信手拈来,溢美之词字字珠玉,李璟钰脸上光彩照人。
“陛下身边的那位美人是谁?听闻陛下后宫单薄,难不成是新晋的宠妃?”
“切不可乱说,那是长公主,早几年间,也是大梁第一美人,才貌双全,先皇捧在手心上的宝珠。”
“现在也是美人啊!”
“现在啊……”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余光瞥见一个少年,眉目清朗,眼若星辰,不觉手颤了颤。
“如朕所料,娇娇儿还是喜欢这一款的,那人可入你的眼?”李璟钰故意朝那人挥挥手,“沈宰相之子,沈易之,春闱三甲,各家都争抢着,娇娇儿可喜欢?”
沈易之跪坐尘间,仰头望时,漫天星辰入眼,正是席间夸我美人的那位。
我笑得勾人,“这双眼是极好看的。”
沈易之羞愤地垂眸。
两年前,初见谢辞安时,我盯着他的眼看了许久,说了句,“这双眼真好看”。
一如当年,李璟钰眉目舒展,心中的意思明朗。
我算了算,也差不多到时候,谢辞安都死了半年了,李璟钰半年没动静,也终要按讷不住了。
虽说李璟钰做皇帝这两年,自上而下效行的苛政手段让内部哀怨声不断,但如今天下社稷安定,大梁更是人才辈出,李璟钰脸上有光,从前那个不受关注的大皇子如今成了天子,荣誉满身,气度风光无两,李璟钰很享受这种匍匐在他脚下求生存、求怜悯的卑微乞求感。
李璟钰喝醉了酒,脸色闷红,小声喃喃,“朕刚当上皇帝的时候,高人说朕的皇位难坐,将来恐落入兄弟之手,笑话,朕乃天子,九五之尊,怎么又能轻易被人夺去?朕如今该杀的都杀了,一个不留!众臣都称赞朕是一个好皇帝,朕才是天生的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