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意思?”他跟近侍嘟囔,“又要坐车又要乘船,不如在京华待着舒坦。”
近侍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祖宗,这是皇恩,可不能这么说话。”
周和珉直皱眉。
“要不奴才给您讲些趣事逗逗乐子。”近侍眼珠子一转,凑在他身侧小声道,“将军府那位少夫人您知道吧?先前京华不少人笑话她的出身,说她做那大都护的正妻,不但帮不了李大人,反而还是个累赘。结果您猜怎么着?”
“嗯?”拿开他的手,周和珉来了兴致,“怎么着了?”
“就是最近,那少夫人怀着身子要人陪,各家各院的夫人都赶着去了,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那些个夫人愁眉苦脸地去,高高兴兴地回,连带着那几家大人最近也与大都护多有往来。”
后院里的正室夫人,起的就是个安内交外的作用,这少夫人出身不怎么样,事儿做得挺漂亮,尤其是那太子仆射霍大人,最近查案查到将军府,本是与李景允有些冲突的,府上老夫人去了一趟将军府,回去之后霍庚与李景允也能坐一起喝茶了。
周和珉听得直挑眉:“这么贤惠?”
“是呀,还有挺多趣事,奴才也是听国舅夫人说的,您要是乐意听,奴才就多打听些,到时候出去巡游,奴才挨件儿跟您讲。”
身为近侍,自然要对主子的喜好多加了解,长喜儿伺候过不少主子,有的喜欢金银珠宝,有的喜欢书画宝琴,但就这五皇子最奇怪,不爱美人不爱财,偏对那大都护家的夫人分外感兴趣。
也不是想着要轻薄人家,就是听人说她,他便觉得有意思。
长喜儿不明白这算个什么,但能有个事儿哄着这位爷好生去巡游,那他便能松口气。
大都护那夫人也争气,虽说在养胎,但总有消息从将军府里传出来,编一编凑一凑,够说上一段时日了。
“阿嚏——”
没由来地脊背发凉,花月打了个喷嚏哆嗦了一下,正与她说着话的老夫人连忙让人拿了披风来给她裹上,皱眉道:“你这身子骨就是太过单薄,扛不住两阵风。”
这老夫人是霍庚的母亲,十分喜好与人唠嗑,她府里的人都顶不住她成天到晚地叨咕,只有花月十分有耐心地听着,并且不管她说什么,她都能接上两句茬。
是以这老夫人对花月格外青睐,第一回还只是来走个过场,第二回过来一坐就是一下午,说着说着就跟她掏心窝子。
“我府里那孩儿忙啊,也没空给我娶个媳妇回来,你要是我府上的,我定给你包得严严实实,养得白白胖胖。”
花月失笑:“老夫人不用担心,我倒是见过令郎一面,模样周正,好娶媳妇得很。”
说起霍庚老夫人就气:“倒是好娶呢,也有媒人往我府上送画像,可那孩子谁都看不上,好不容易拉着跟一家的夫人姑娘见了面,他开口就问人家一池塘的水怎么不费力地全捣腾出来。你说说,这不是成心气我么?”
微微一愣,花月想起了祭坛里苏妙折下的荷叶梗。
眼帘半垂,她轻笑了一声,如今颇受器重的霍大人,原来也是个痴情人。
“对了,我儿子最近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老夫人又道,“先前听闻他查案查到将军府头上了,我回去便说了他,他是个听话的,当下就应了我,说不会再跟大都护过不去,只是不知那事后来如何了?”
“后来挺好。”花月笑道,“多谢老夫人。”
霜降逃过一劫,并未被抓去盘查,霍庚也不再来将军府,只带人往另几个人身上查,这事几经周旋,终于算是过去了。
本来她怀着身子没法到处走动,几乎是只能坐以待毙,但那日花月整理衣裳的时候突然想起自个儿的身份,想着试试跟霍家的人套套近乎。一开始不抱希望,可聊着聊着,这路子竟是通了。
“哪儿用得着谢,我那孩子以后还要大都护多照顾呢。”霍老夫人笑道,“自从被东宫那位提拔了一把,他最近没少得罪人,万一以后犯了事,也请夫人帮着说两句好话。”
“自然。”花月应下。
看了一眼天色,老夫人起身道:“瞧着外头还有人候着,今儿我也就不多耽误了,改日有空再来。”
“我送老夫人一程。”花月起身。
魏人的规矩礼仪是最齐全的,放在梁人的身上,显得周到又妥帖,霍老夫人十分受用,笑眯眯地出门上车,还冲她挥了挥手。
“主子。”霜降在她身侧道,“旁厅里候着的是冯家来的夫人。”
花月扶着她的肩,低眉问:“咱能说身子乏了,先不见了么?”
霜降摇头:“人家来两回了,再不见那位大人怕是要直接拦您的车轿了。”
先前就答应了冯子袭,只要康贞仲没了,他便能朝韩家报仇,如今虽然康贞仲不是死在他手里的,但冯子虚的仇他还是要报,并且要找她拿路子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