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莲阁垂下眼帘,掩住眸底的情绪,似自言自语道:“有的时候,我真后悔,如果那一天,我不是把匕首此刺向自己,而是刺向于静潇就好了……”
这时,床上的白煦却有了动作。只见他伸出苍白瘦削的手,轻轻挑起董莲阁的下颌,嗓音似乎带着笑意。
“你说什么呢?”
董莲阁抬眼,丝毫不掩眸底的怨毒,唇角带着平素的那抹温婉笑意,说着最恶毒的诅咒,“阁儿说,恨不得于静潇现在就不得好死。”
白煦挑住她下颌的手突然收紧,一把掐住董莲阁的脖子,迎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一字一字缓慢而温柔地说道:“下一次,别让我从你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还有,如果你再去对付她,休怪本王辣手无情。”
董莲阁的双眸迅速溢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被扼住脖子,依旧凄凉地低笑,“阁儿终于从表兄口中听到了一句真话。”
白煦慢慢甩开她,低低道:“滚出去。”
董莲阁死死咬住嘴唇,幽怨地凝视了床上的人一眼,随即起身迅速向外跑去,不多时,低低的哽咽声终于想起,但很快就消失在远方。
于静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扒墙角会看到这样一幕。她这次趁夜潜来,不过是想偷瞧一眼白煦的睡颜,确定他是否安好就走。并不想跟他正面对上。
现在知道白煦没睡,又听到这样一番对话,她顿时起了溜走的念头。
于静潇轻轻起身,正准备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却听窗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登时脚步一乱。
她屏住气息朝窗内望去,不知怎的,明明是已经熟稔到再不能熟的人,在时隔几月再见时,却觉心头如有鹿撞。
屋里点了两盏水晶宫灯,光线虽不是顶亮,但昏黄柔和,也照得清事物,在望见白煦的样子时,她顿时心头一窒。
他原本就清瘦,现在更是几乎瘦得脱像,身上的衣袍虚虚荡荡的,仿佛不是他的衣衫。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隐隐还泛着不正常的光泽。
一想到他为自己试药,伤了脾胃久未进食,又致使皮肤严重过敏到无法见人。
于静潇就觉得喉咙似给东西噎住了,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白煦也发现了她,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和煦的样子,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地隽永深刻。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念她的名字。
于静潇却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白煦看到她的退却,神色登时黯淡了下来,目光沉沉地将她望住。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翻搅。
于静潇做了一件很丢人的事儿,她逃了。不错,就是最没用的落荒而逃。
小一号似乎很气愤地在她耳边鬼叫,但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满脑子都是白煦凝望自己时的眼神。她一路魂不守舍地按照原路,跑出了王府。回到郡主府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小一号早在鸡叫时,就离开了。
春熙见她这样一身打扮回来,神色又似丢了魂般,不由担忧地追问她的去处。
为了看男人,摸黑翻墙进府,这么丢人的事,于静潇当然不会声张。所以她只是随便回了句,“散心。”
于静潇心烦意乱地过了十几天,从春熙那里听说,白煦的病情已经大好,这才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