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觞似乎满怀心事,听到她在背后喊自己,不由得一震,慢慢转过身来,“潇潇,你怎么起得这样早。”
于静潇来到船边,撑在船舷上仰望东方缓缓升起的朝阳,有些感慨地说道:“上一次,我俩好像也是这样,一起在海上看日出的。”
白莫觞愣了下,立刻回忆起去年,也是这个时节,自己带着她出海的情形。
那个时候,自己心无杂念,只是一心一意地默默想着她。可是现在,他要想的事情太多,而且……自己还卑鄙地以恩情相要,让她帮自己谋得皇位。这样的自己,还配喜欢,甚至得到她吗?
于静潇见白莫觞不说话,便转过头来望他,却笔直地迎上了他复杂难言的目光。
那目光实在太过迫人,使得她不由自主地垂下双眼,并省却了开场该有的客套寒暄,直接奔了主题。
“我听说,四王爷统军南下了,可有此事?”
白莫觞听她提及白煦,他那游移的思绪立刻被拉回了现实,而且……还是很严酷的现实。
“是这样的,这个消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说的。不过,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于静潇被问得一愣。确实,自己这一个月来一直待在船上,基本与外界隔绝了消息往来,她知道这样类似军事机密的消息,不是太奇怪了吗。
自己总不能告诉白莫觞,是从他未来的侄儿口中知道的吧。所以她只是含糊地答道:“听,别人说的。”
幸好,白莫觞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深究。
“在你病重期间,造反的苏家,联合了南疆多个部族,与一直对我大魏虎视眈眈的鲜罗勾结到了一处,意图侵吞南疆,乃至整个大魏。现在已不是普通的平叛,而是升级到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了。先前我和李牧带来的军队,并不足以对抗。所以四哥才会领军南下。”
听完白莫觞的话,于静潇一下子又被拉回到大魏的战局中,这才记起来,自己中降逃出来时,可不正是白莫觞领兵占领裕城的时候。
她这连病带养的快一个半月下来,也不知道前方的情形怎么样了,便出言追问:“那赵……我是说裕城的那伙儿叛军怎么样了?”
她情急之下,险些将赵崚的名字冲口而出。这时,于静潇的心一阵狂跳,冷汗也开始直冒。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她身为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
从前,这事只有赵崚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可现在,在自己于裕城被困了一个来月的时间里,叛军中见过她的容貌,并知道她与首领赵崚生得一模一样的,可是大有人在。
若是有叛军落在魏军手中,随便拷问一二,可能就会把这件事抖落出来,落到有心人耳中,难保不会将自己与前朝的皇室后裔联系在一起。
先前,在三月三的宫宴上,皇帝已因为那南疆士子的指认一度怀疑过自己。若是再让他知道这件事,那不用等到三年后,自己的小命,很快就要不保了!
思及这其后会发生得一系列牵扯,于静潇那颗经过洗髓易筋淬炼的心脏,跳得越发不在节律。
白莫觞将她的一切细微表情看在眼中,缓缓说道:“那天,你逃出来后,我便下令攻打叛军了。除了他们的首领带着少数的随从从密道逃离外。府中的叛军全数被歼。”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才别有深意地继续道:“而且,一个不留。”
于静潇浑身一震,惊讶地转过头来望向白莫觞。一瞬间,她忽然清楚了,白莫觞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