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初见江雪翎,她曾觉得六儿很脆弱,可若说那时的六儿,仅仅只是像一个布满龟裂痕迹的精美瓷器,
那么如今的这个人,却给她一种更为破碎的感觉,
了无生趣,不知是在为什么而支撑,甚至那一份茫然,仿佛依然处于一场虚幻之中,
他似乎分不清虚假和真实,就连之前他与自己对话时,也是如此,
仿佛在追忆,在怀念,在回忆。
这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
又或者说,是一个被锁在一段回忆里,困在一段过往之中的人,
仿佛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却只有他,一直一直停留在当年,停留在原地,从未有过分毫改变。
忽然江虞羲微微抬眸,他朝言卿这边看了过来,言卿轻抿一下嘴,
然后长吁口气,匆匆解下自己身上这件狐皮大氅,重新回到他面前,并抖开这件大衣披在了他肩上。
他身量颀长,个子很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言卿似乎只到他肩膀左右,
等为他系好领口的带子,她才轻声说,
“以前那些事,我暂时还不记得,但无论如何我总归要面对。”
“我现在无法做任何承诺,但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像是一怔,而忽然之间,眼底好像有什么在翻涌,心中似骤然滚烫,
忽然他伸手一揽,一手圈住她后腰,一手按住后颈,将她紧紧地按进自己的怀中,
他自己也俯首,将脸埋在她肩上,
就这么过了许久,他才沙哑地轻嗯一声,
“好,”
他这么说,
“我等你。”
一直在等你。
等你长大,
等你回想起全部。
…
另一边,上千军士已列阵整齐,只不过许多人一脸紧张草木皆兵。
小五江隽意瞧着这一幕不禁眨眨眼,“啧,大哥还怪厉害的。”
人的名树的影,在整编这上千人的队伍时,他难以避免地探听了几句,听人说起那所谓的屠城之日,以及大哥那一头白发……
他又看了看远方,这集秀营中因是个地下城池,不见星光不见月,总是黑幽幽的,而昔日他大哥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大开杀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