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抬头一看,对面走来一对儿中年夫妻,男的黑脸膛,高壮憨厚,穿了一套灰色短打衣裤,手上推了一只独轮车,车上放了两个大竹篓子,女子身形瘦小,天生一副笑面,眉眼弯弯,看着很是喜气的样子。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黑子的爹娘,高福生和翠娘,村里有名的热心人儿。
以前收束脩时,瑞雪就见过翠娘,收地时又常在一起吃午饭,闲话讲故事,所以,也算熟识。
瑞雪就笑道,“我刚从前院赵家回来,高大哥和嫂子这是要去走亲戚?”
高福生点头笑道,“今年收成好,去给孩子他姥娘家送些吃食之物。”
翠娘也道,“我娘家在十八里外的小平山,赶早儿出门,晚上还要回来。”说完,她突然想起村中流传的瑞雪那身世,知道瑞雪是没有娘家可回的,生怕引得她伤心,连忙岔开话头儿,“我们听人说,赵娘子在码头开了个铺子,如果有什么能用得上我们的,尽管上门来喊。”
瑞雪听得心里一动,想起当日盘炕时,这高福生也是在一旁帮工的,于是问道,“高大哥,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哦?”高福生放下手里的独轮车,问道,“我这大老粗不识字,但是有把子力气,孩子她娘也是个手巧的,赵娘子不嫌弃我们就好,有事尽管说。”
“高大哥客气了,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几日变天儿,夜里冷得很,我家掌柜的染了风寒,我就想在家里盘铺炕,冬日时也好过些。”
高福生听得这事,摆手笑道,“我出力干活还成,那炕弯弯曲曲,当日就没看明白,不如让前院赵老二…”他说到这里,想起刚才瑞雪就是从前院赵家回来,又一副眉头紧皱,面带愠色的样子,难道…
翠娘也是个心思通透的,张口就问道,“可是那赵老二不肯帮忙?”
瑞雪勉强一笑,“赵家接了不少活计,不好推脱,暂时没有空闲。”
翠娘恼怒的挑起了两道细细的眉头,恨恨说道,“这天杀的赵老二,怎么没被铜钱压折了腰,再财迷也要懂得知恩图报啊,这盘炕的法子还是从你这里得去的,一铺炕要价就是五十文,这些日子他赚了怎么说也有三四两银,他家青山又在赵先生门下求学,他怎么就能这般没良心?”
高福生也皱眉怒道,“这赵家两口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沉吟片刻,又说道,“赵娘子,我虽然不会盘炕,但是脱坯、砌墙之类的,还不犯怵,不如我再找找当日在码头那边帮忙的乡亲,赵娘子在一旁指点几句,就算多费半日功夫,这炕也定能盘出来。”
瑞雪眸子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原本以为赵家夫妻是识交的人,她也有意帮他们保留着这个技术活儿,让他们多多少少赚些银子,算是个报答,可是他们今日这般行事,她也不愿意再替他们着想了,倒不如多教给几个村民,笼络些人心,以后在村里有个大事小情,也有人帮衬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