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这般高洁正直之人,奴家自然不会怀疑您有什么卑劣心思。客官如果不急着点菜,就先安坐喝杯茶,什么时候选好了,再唤小二吧,奴家外面还有事要张罗,就不奉陪了。”瑞雪点头行礼就要退下。
那公子正在琢磨从自己身上哪里能看出正直两个字来,却突然听得瑞雪要走,连忙出声阻拦,嬉笑道,“老板娘留步,在下又不是虎豹豺狼,不必害怕。”
瑞雪越发把他当成皮相姣好的登徒子,心中厌恶,半讽道,“虎豹豺狼可比不得人心险恶,客官拦下奴家,可是选好了菜色,如若是担心囊中羞涩,奴家这店里还有给力工们准备的豆腐汤和发糕,六文钱管饱。”
那年轻公子被噎得一哽,这女子可是好利的嘴,想他挥金如土的楚公子,也有被人家当做苦力的时候,他心头一阵恼怒,随手指了墙上的木牌,道,“本公子何时缺过银子,把你这店里的菜品都上一份儿!”
瑞雪垂眸掩下眼里的嘲讽,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原来内里是个草包,被刺了几句就当了冤大头,她的心里这般腹诽,嘴上却答道,“客官稍等,饭菜马上就好。”
说完,转身施施然推门出去了。
年轻公子“啪”得一声打开描金扇子,飞快的摇了两下,怒道,“旺财,你看公子我像吃不起饭的人吗?”
不像,我看你更像登徒子,旺财看着自家公子涨红的脸色,憋笑憋的要死,脸上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怎么可能,这凌风城里最风流多金的就是公子了,前日在翠红楼不是还赏了牡丹姑娘一对儿价值五百两的翠玉镯,这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年轻公子听了这话,好似消了气,沉默半晌突然扑哧笑了,“这女子倒是个有趣的,本公子怎么也跟着闹了脾气。”说完,看见旺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抬起扇子就敲上他的头,“好你个旺财,居然敢笑话主子了,今日罚你饿一顿。”
旺财这半会儿嗅着外面灶间里传来的香气,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听得自家公子这般说,立刻上前打躬作揖,溜须拍马,使劲全身解数,终于逗得主子露了笑脸,心里长长松了口气,希望这小店里的吃食,不要辜负他这番努力啊。
张嫂子和栓子听得刚才那公子点了店里所有的菜品,都是一脸惊愕,店里虽说菜色不多,但是怎么也有二十样,他们主仆能吃得完吗?
瑞雪系了围裙,准备炒菜,小声笑道,“他们吃不完,就送给徐家兄弟,咱们只管做菜,赚银子就行了。”
张嫂子和栓子也笑了,立刻上前帮忙,烧火的烧火,摘菜的摘菜。
不到半个时辰,那年轻公子面前的矮桌上就陆续摆满了碗盘,栓子每端上来一样,他就尝上一口,不说好也不说坏,急得旺财直瞪眼,这般近的看着那些新奇菜色,他只觉自己肚皮都饿得贴上后背了。
栓子在桌子中间放下一只大海碗之后,笑嘻嘻行礼说道,“客观这是最后一道菜,萝卜烧牛肉,您请慢用,如果有事就唤小的进来伺候。”说完就要转身出去,年轻公子却拦下他,笑眯眯问道,“小二哥儿我先前在门外听得,你还是个识文断字的?可会做文章?”
“回公子,小的跟着师傅学算盘和做账,只习得几百字,并不会做文章。”栓子恭敬回道。
“哦,那也不错了,像我这小厮就大字不识一个。”年轻公子笑得更是亲和,甚至不惜贬低自己小厮夸赞他人,栓子毕竟是个孩子,被如此夸赞脸色就红了起来,连忙摆手,“公子谬赞了,小的也是个愚笨的,多亏师傅教的好。”
“哦,你师从何人,不会是刚才那位老板娘吧,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小二哥儿还是换个师傅吧,莫要本事没学成,还耽搁了好年纪。”
栓子一听他如此说,脸色更红,只不过刚才是羞的,现在是气得,师傅在她心里可是半个娘亲,怎能容外人诋毁,于是皱眉辩解道,“我师傅才不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师傅盘账都不用算盘,又会写信,又会背诗,比城中老账房都厉害…”
栓子说到一半,门外突然传来张嫂子的喊声,“栓子,如若客官没有吩咐,就出来帮忙,北屋上客了。”
栓子应了一声,草草行了个礼,臭着一张小脸儿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