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实在忍不住了,一巴掌甩到女儿脸上,恨道,“我说的是事实,他今日办那诗会,以豆腐命题,得了无数称赞,岂不知那豆腐作坊就是他家的产业,他是顶着诗会的名头,给自家生意打名声,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商贾,你最恨商贾,不愿意嫁进铜臭之家,而今如此不要廉耻,宁肯忤逆不孝,也要倾慕追随的男子居然就是个商贾…”
“我不信,我不信,娘你骗我…”田荷怎么也不愿意承认那站在树下,仿似欲乘风而去的清绝之人,也是个沾满铜臭的商贾,她死死抓着母亲的裙角,摇晃着,希望母亲改口。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田夫人也是不舍女儿哭泣,但是今日若不趁此机会,让女儿看清真相,以后就算逼迫她嫁进夫家,过得也定然不好。
“你若是不信,就等着看,明日起,城里酒楼饭馆,必定都为豆腐奔忙,赵家的作坊也定然红火。”
如若是母亲一人如此说,田荷还是不愿意相信,但是涉及全城,母亲怎么也不能要所有酒楼饭馆都配合她一起撒谎,这么说来,这事…是真的?她慢慢松了双手,嘤嘤哭了起来。
田夫人扶了女儿起来,仔细替她理好蓬乱的头发,想起年少时也曾放在心底的某个男子,低声劝慰道,“女儿啊,哪个女子未嫁时都有个心仪之人,可是终究我们要跟着所嫁之人过日子,要在另一个府邸里度过余生。那样倾慕过的人,时日久了也就忘记了。再有几月你就出嫁了,要知道你那夫主已经有了两个妾室,若不是惧与你父亲恼怒,恐怕长子都两三岁了。你若是不打起精神来,嫁过去之后,讨不到夫主喜欢,生不下嫡长子,你的日子就难熬了。听娘的话,多为以后打算一二,别在犯傻了。”
田荷一边听着一边哭泣,心里不知是哀悼逝去的初恋,还是恐惧与以后注定勾心斗角的日子。
田夫人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开门离去,几个等在门外的丫鬟,立刻上前伺候,她嘱咐了两句,也就回去了。
田老爷半梦半醒间,见得老妻子上床,就问,“何事,这么晚不睡?”
田夫人安静躺下,半晌才说道,“荷儿那里有些松动,以后恐怕不会再做傻事了。”
田老爷猜到一二,也是叹气,“她想明白就好,若是赵先生孤身一人,我倒是极想与他作翁婿,可惜…”
田夫人想起那总是神色淡淡,但是极聪慧善良的女子,心下也是叹息,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的两个女儿,确实都是比不过人家啊。
第二日,果然如田夫人预料一般,城里各家酒楼,自从早起开门,上门的客里,隔三差五总有嚷着要点豆腐宴的,掌柜的一头雾水,因为他根本没听过有这吃食啊。
特别是书生文人最喜去的三合楼,几乎每有客到,都会点到豆腐宴,昨日去了诗会的众位书生,当时每样菜色,都只吃到那么少少几块,完全不解馋,今日正呼朋唤友,打算再痛快吃一顿,却被告知没有豆腐,于是都大声抱怨起来,掌柜的发了急,问遍店里之人,还真有个家在城外村子住的小伙计知道,说起这豆腐是云家村赵家做的一种新吃食,又嫩有滑,极是美味。
掌柜的于是坐不住了,安抚客人说今日豆腐一时供应不上,明日再来品尝,到时定然有豆腐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