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慕再次醒来时,池芫已经走了。
她毕竟是一家青楼的老鸨,到了傍晚,要开门做生意的,而且含香院离不得她。
不过走之前,她喂了昏昏沉沉的沈昭慕喝了半碗粥,然后买了点米,放在厨房,将晚饭和药都温在炭盆前,他醒来若是饿了,随时可以吃。
看着身上暖烘烘的被子还有屋内的炭盆,以及桌上放着的,一张字条。
都提醒着他,那个人,的确来过。
他之前看到的,不是梦。
拥着被子坐起来,喉头很痒,他抵着唇低低咳嗽几声,随后掀开被子,披了件外衣起身下地。
首先走到桌前,拿起字条。
——记得按时服药吃饭,天寒多添衣。
没有任何起伏的语句,就是这么稀松平常的一句叮嘱,却叫沈昭慕一颗平静的心不可抑制地起了波澜。
久久不能平静下去。
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她不是明明已经有了旁人?还不止一个么。
在她心里,他算什么?若说是戏弄的对象,这演得也太叫人难以分辨了些,一个富有的老鸨怎么会这般无微不至地去照顾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呢?
他有什么值得被骗的,真是庸人自扰。
裹紧了外衣,沈昭慕走到炭盆前,用绢布隔着把手,将温在炭盆边的药倒在碗中,闻着苦涩的药味,他只稍稍拧了下眉心。
下一瞬,手腕一抬,仰脖,一鼓作气地喝完。
再说池芫,做了好事不必留名但要留笔迹啊,她想着桌上的字条,就不禁托腮。
嗯,她真是个小机灵鬼。
“大力啊,你明儿和对面的老板知会一声,将银子给他,就说我托他帮忙买几幅字画。”
池芫隔着车帘,吩咐着充当跑腿一把好手的大力,“叫他别说漏了嘴,事情办好了,我给你一吊酒钱。”
一听要赏他酒钱,还是一吊,大力手里捏着马车缰绳,木讷的脸上,嘴角疯狂上扬,沉稳地回着,“好的,当家的!”
吩咐完差事,池芫就直接在马车中的小榻上靠着小憩了。
照顾了沈昭慕大半天,她累得不行,现在坐着车,就昏昏欲睡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书呆子,醒来知不知道喝药吃饭。
与此同时,将军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