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雕得十分专注认真,宛若没有听到殿内的争吵还有殿门外进来的脚步声,整个世界宛若只剩下他自己。
门外的这一道脚步声时轻时重,似乎是主人的腿脚不便。
所以走得很慢。
拖着长长又笨重的声调,这个人终于走到了燕归的面前,沙哑苍老的嗓音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少主,您怎么不歇一歇,您的伤可还没有好。”
“童叔,你来了,”燕归闻声头也没有抬,也没看见右手腕怎么动,一块方方正正的木头就出现了流畅的身体曲线,他左右翻看一遍,见满意了才继续下手,“我躺得有些乏了,起来坐坐。”
云童闻声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安安静静地陪在他一侧,跟着他一起把这个人偶雕完,眼看他要继续下一个,老者叹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转而去一旁把殿内的烛火点亮,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来。
半个时辰过去,燕归的茶水没动分毫,眼前又多了七个人偶,与桌上十三个一起,一共二十个人偶组成两排。
燕归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茶水,然而抿在杯沿,却发现有血迹。
“少主?”老者担忧地唤了一声。
燕归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声,自己伸手在唇瓣抹了一抹,发现都是血迹,他十分平静地擦掉。
可似乎怎么都擦不掉,从口鼻开始有血流出来,之后是眼睛跟耳朵,就是他一咳,吐出来也全是血。
老者无法再坐视不管,抬手道一声,“对不住了!”就给燕归输送灵力,燕归咳了好几声,似乎快要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直到这磅礴的灵力止住了这身体的伤势,他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也才抬手止住了老者还要继续输送的灵力,“童叔,不用了。”
老者担忧地松了手,道:“你这身子的伤势太重了,那丫头虽然给你行了救治,但到底留下了暗伤,加上你的魂体太过强大,这身子容不了,要不,我再去给你寻一具身体。”
燕归笑笑,道:“不用了。”
老者十分懊恼,“我就不该同意你拿身体去挡战浩瀚那一刀,好不容易寻到这合适的肉身,怎么也能用个几百年,可你这一伤,如今怕是一年都不到了。”云童十分懊悔,“我就在船上,我应该杀了他们的,都怪我!”
燕归温柔的笑笑,说:“是我不让你出手的,童叔你自责什么,该怪也怪我自己。”
“少主……”老者满脸怜惜与心疼。
燕归摇头笑了一声,神色从容地道:“我动手的时候,心里便有数,这肉身不能换,还能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