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露水情缘

昭阳殿 棉花花 1766 字 2个月前

寻常的绣花针,只有三寸长。

白家的绣花针,五寸长。尾端都有梨花。梨花是母亲和父亲的定情之物。夜来风雪送梨花,秧田水满绿浮针。

“在何处见过?”白若梨注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忽穆烈握着那针,在桌案后坐下身来。这个女子身上的凛然、无畏,倒是真的有些像乌兰。他刚才都快将她掐死,她此刻看向他的眼神居然没有一丝惧怕。

他沉吟道:“约莫是十几年前,本汗在漠北草原斡难河修葺王城,北凉人送过来几个工匠。那几个工匠,据说是北凉人从中原俘虏过来的,手艺精湛。他们离国久矣,早已忘却了家乡,俱说着北凉话,穿着北凉衣裳。其中一位,叫呼衍霄,手中常常握着针。男子握针,非常罕有,故而,本汗有些印象。”

呼衍霄。

白云霄。

北凉。

从她记事起,母亲一遍遍告诉过她,在她尚在腹中,便有消息传来,父亲在出外行商的途中,死在北凉军的马蹄之下。

白若梨一霎时有些站不稳,她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

隔着一张桌案,她急急问道:“后来呢,后来他去了何处?他还在草原吗?”

忽穆烈道:“王城修葺,断断续续,用了一年的时间。那呼衍霄,是个能人,有几分本事,王城的鹰台便是他修的。但这个人,品行不端,与军营中人滋事打斗,盗马,手脚不干净。有人告到本汗面前来,本汗便下令将他打了几十军棍,驱逐走了。后来,便不知去向了。漠南王城初建的时候,本汗倒是略略想起这个人来。可北凉已被西狼灭国了,寻不到,也就罢了。”

“胡说!他怎么会品行不端?”白若梨面孔涨得通红。

在母亲口中,父亲是一个多么儒雅、聪慧、一身正气的人。怎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那人到底是不是父亲?

如果父亲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呢?母亲与他,那样的恩爱缱绻。他曾从洛阳城一掷千金买来晴雪香,只为博母亲一笑。母亲守着白锦园,苦苦等他。得到他的死讯后,一心只想复仇。母亲把仇恨的种子,撒到女儿心里。白若梨是在仇恨中长大的,十六岁时,就曾只身闯入北凉军营。

白家的梨花针,天底下独一份。这么多巧合,不是父亲,又会是谁?

白若梨满腹的委屈,满腹的惊诧,满腹的心酸,满腹的悲愤。

忽穆烈见她十分激动,道:“怎么?你与那呼衍霄有亲缘?”

白若梨茫然地摇头。

眼下不觉早已泪两行。

忽穆烈一贯有鹰的敏锐。他看着眼前女子的情状,心内猜到了七八分。

前些年,中原国弱,频频被异邦入侵,先是北凉,后是西狼。中原许多百姓,在乱世之中,妻离子散,骨肉分离。忽穆烈已经见怪不怪了。

弱肉强食,是战争的法则。

这时,帐外一个兵丁前来禀报:大汗,前方有消息传来,中原将军方砚山正率领大军向漠南逼近!

忽穆烈站起身来。

一向怯懦避战的中原朝廷居然会主动开战?

真是匪夷所思。

“备战迎敌!”忽穆烈振臂一挥,虎啸一声。

毕力格走进帐中,附在忽穆烈耳边说了几句话。忽穆烈看向白若梨,眼神里有了对弈、考量的意味。

这女子,竟是方砚山的夫人。

幸好刚刚没有杀了她。

两军开战在即,留着她,掣肘方砚山,倒是极好的。

掳她来,是个意外。此时,利用她,则是顺势而为。

“将她关押在死牢,严加看守!”

“是!”

白若梨被关进西狼的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