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穆烈强打着精神,驱着马车前行。
夜愈深了。
连虫鸣都消失了。
四野一片静寂。
突然,一个身影策马疾奔着过来。
忽穆烈警觉地将弯刀握在手里,凝神观察着来人的方向,随时准备出手。
那人唤了声:“阿翁——”
是知意。
居然是知意。
忽穆烈将弯刀收了收。
知意已到了近旁,借着几点疏星的光,她下了马,扑进忽穆烈怀里,流泪道:“阿翁,我沿着这条路,找了三个多时辰,终于找到您了……”
从刘悯口中得知路线后,她担心中原士兵见了忽穆烈、因着两邦战场上的仇怨、对忽穆烈不利、事情再起波澜,故而,拒绝任何人送她,执意自己一个人出来。刘悯实在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这一路上,她的心跳得特别快。
见到忽穆烈这一刻,才安稳下来。
“阿翁,您伤势如何?”知意打量着忽穆烈。
忽穆烈摩挲着她的小辫子,道:“丫头放心,本汗那日并未踩到火药,不过受些皮外伤,不算甚。”
他虽说得极平淡,但知意明白,他不过是安慰她罢了。他身上的毒,才刚好不久,便遇上了这样的事。被掳到汉营,又用囚车押送。他年事已高,连番承受着这样的折磨,焉能不苦痛呢?
“阿翁,都怪我。自我来西狼,给您带来这么多意外……”
忽穆烈笑了笑。
他的笑容像一件宽大的袍,将哭泣的小姑娘掖起来。
“傻孩子,怎么会怪你?战争,本就带着杀戮与攻击。该来的,都会来的。”
笑着的阿翁,是多么慈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