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梨的到来,冲淡了昭阳殿的紧张气氛。
马南星扶着她,她抱着念北,娘仨皆穿着一身白,飘飘然迈进庭院。
昭阳殿仿佛下了一场雪。在纷飞的大雪中,所有的悲伤,都宁静了。
白若梨俯身,将念北放下来。念北张开手,扑进阿九的怀里。
这让阿九又想起知意童稚时。
他抱着念北,压抑了许久不肯流出的眼泪,终于悄无声息地淌了下来。他压抑着不肯露出的脆弱,也随之淌了下来。
马南星从内侍手中接过香,燃了,递到白若梨手中。
遂,将白若梨搀到灵前。
白若梨郑重地给早逝的甥女上了炷香。
乌兰走到她身边,唤了声:“姐姐。”
白若梨握紧乌兰的手。
乌兰的手,凉得像是在冰块里浸过。
大大的铜盆里,烧着纸钱。和尚道士们的诵经声再度响起。
被中断的丧礼,在青烟缭绕中继续。
阿九摇晃着上前,想合上知意方才被打开的棺。
哪知,他抱住棺盖,还没来得及合,就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内侍们唤太医的唤太医,抬人的抬人。
“轰隆”一声。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昭阳殿内,人人惶惶不安。
谁都说不好,官家这一倒,还能不能起来。
幽深的回廊中,白若梨对乌兰道:“姐姐有话同你说。”
马南星守在不远处,替干娘机警地环顾四周。
乌兰道:“有何要紧的话,姐姐说,我听着。”
白若梨从袖口取出一封信来。
“这是今日,南星在方府门口发现的。”
乌兰展开,是知意的字迹。
原来,这就是知意写给段义平的那封信。
知意死前的两封信,一封给乌兰,一封给段义平,皆是用八百里快马送回临安。然而,给乌兰的那封信,因乌兰此前被关在皇城司的昭狱中,故而,信落在了殷鹤手里。殷鹤看了信中的内容,断定是鞑子的阴谋诡计,更加确定了皇后的异心。他当然没有将那封信交给乌兰,而是准备交给官家处置。
那封给段义平的信,倒是真的到了段义平手中。
刘悯手下的兵丁,曲曲折折,终于在凤凰山找到了段义平。本要依命将他带去边境军营。可公主薨逝的消息传来后,刘悯下令,人不用带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