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马南星身后一把刀已经近在咫尺,朱重九生生打落那刀,手臂被深深划了一道。
“重九!”
马南星流泪道:“你为什么不走?”
血污了朱重九的袍袖,他额头渗出冷汗,抬头,却是朝马南星笑笑:“我若走,留你一人在这里,顾山红豆让我送给谁呢?”
生死有命。
今夜,若一定要失了性命,同你作伴,总比孤身死去好。
朱重九想着,强撑着继续厮杀。
殷鹤见他身上受的伤越来越多,急了,杀到他身旁,边打斗,边低声快语道:“我袖中有一枚烟雾弹,一会儿,我燃了它,掩护你们快逃。烟雾弹很快便会散去,所以,你们动作要快!从屋顶跑!”
朱重九与他相视一眼,黑脸殷大人,怎么忽然对自己这般好了?朱重九心内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你同我们一起走。”
殷鹤点了个头。
“嗖”地,殷鹤用火镰将烟雾弹燃起。
朱重九握住马南星的手,纵身一跃,从屋顶破瓦而逃。
殷鹤紧随其后。
却已是来不及了。
西狼士兵的弯刀从身后砍向他。
西狼兵欲从屋顶追出去。
殷鹤拼尽最后的力气,拖住他们。
能多拖一霎,朱重九的安全便会多一分。
终于,殷鹤被乱刀砍倒在地。
他睁大双眼,浑身是血。
那孩子应该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吧?
曾经令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殷大人,皇城司主事,大内第一密探,先帝的心腹,在江阴府衙的这间屋子内,在这距重阳只有一天的九月的夜晚,死于西狼人刀下。
死前,殷鹤长舒一口气。
几十年前,在洛阳皇宫,他被指派给九皇子做陪读。他们一同念书,骑马,悄悄捉弄太子殿下的小厮。无人处,九皇子叫他“阿鹤”,他叫九皇子“九郎”。
昌启之耻。九郎的父皇与皇兄先后驾崩。九郎意外做了皇帝。
殷鹤永远记得,在洛阳皇宫的金銮殿,他看着九郎坐上龙椅,有多开心。他站在山呼的人群中,三跪九叩。
下了朝,九郎单独留下他。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官家万岁。九郎一拳头打在他胸口,笑道,阿鹤,朕做了皇帝,你也仍是朕的好友。
殷鹤心里一股热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