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竹晚道:“臣妾有要事求见官家。可是无人为我通传。几日前,让侍卫递了信函来,也不见回音。臣妾无法,只得跪在此处,等待官家。”
“若是朕一直都没有看见你呢?”
“那臣妾就一直等。等到官家看见臣妾为止。”
跪了许久的她,身上的袍子脏了,但面容没有丝毫的倦怠,双眼似有星光一般。
小五扫了她一眼,道:“你有何要事,说吧。”
这个叛臣之女,能说出什么来?
无论她怎么舌灿莲花,只会让他厌恶。
贾竹晚昂首,道:“请官家立即下令,将臣妾当街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一旁的内侍惊了惊,看着这个冷宫里的贾御女,敢是中邪了么?
小五冷冷道:“你若真的想死,不必等朕下旨,你随时可以自裁。何必来朕面前,演这么一出?难道你与你父一样,都惯会做戏么?”
面对小五的轻蔑之言,贾竹晚并未慌乱。
她仰看夜空,道:“臣妾之父,有负国恩,有负百姓,做了那断子绝孙之事。臣妾只恨身在深宫,不能大义灭亲。臣妾自裁,只能说明臣妾怯懦,于国,于官家,无用。唯有请求官家,将臣妾在闹市处以极刑,警醒世人,莫做亡国奴。也让各地守备看看,通敌叛国,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如此,臣妾之死,才算是有些用处。”
她说得很坦然,没有丝毫矫饰。
小五倏尔长叹一声:“主帅叛变,乃国之不幸。国运如此,罪责妇人何用?朕登基之前,曾立下誓言,祸不及妇孺。你退下吧。”
他在国运衰颓之时,被先帝召进宫。
国家后继无人,他不得不接过这个摊子。
他明明卜出国灭的下场,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师傅曾经说,习学卦易,越到最后越悲悯,有时候,清醒比糊涂更难受。糊涂的人,大步往前。清醒的人,难行一步。
他近来总被无奈的思绪包围,每日如同坐在深渊。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
今夜,见贾竹晚有自请凌迟的魄力,他忽然彻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