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黑衣人俱是中年年纪,都比上官灵年长许多,一人使剑,剑身却是与寻常长剑大不相同,既扁且阔,几乎已不似一把剑,倒象是一把等宽的砍刀,另一人使的却是奇门兵器阴阳牌,俱是身形矫健,看武功已是二流高手。
上官灵虽然年轻,但武功却已入一流高手境界,此时以一敌二,虽说略处下风,却是心神不乱,前突后挡守得严密,偶尔之间还能突出奇招将那两个黑衣人逼退半步。
见朱文琅和群雄快步赶来,上官灵精神一振,威势暴涨,连攻几招,那两黑衣人却是略显惊惶,出招微见散乱,只不过剧斗之际一时抽不得身,只得打起精神应付上官灵一招紧似一招的剑招,脸上已现些许狰狞。
“呵呵,‘保阳大侠’李刚,十余年前逃走不见踪影,我还以为你早死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相见,还替天一盟卖起命来了。”旁边的青峰突然出声叫了出来。
那手持阴阳铁牌的“保阳大侠”李刚本就已显心慌,突闻自己身份为人喝破,听那声音,居然正是自己躲了十余年的武当掌门青峰,不禁魂飞魄散。
这李刚本是保阳府一带的一个武林名宿,表面上属于白道,交游广阔,素以侠义自居,还搏了个“保阳大侠”的外号,其实内地里却是个独行大盗,私下专门在冀州一带的商路上劫掠客商,而且下手极为狠毒。
自古以来大多绿林人物劫财却都不害命,偏偏这李刚每次都是杀光灭净,从不留活口,虽说百般伪装,但武林中人最终也查出来死者大多是被阴阳牌兵器所杀,但却为他平日的道貌岸然所惑,始终没有怀疑到他头上,是以作案多年都一直无人知道是他所为。
直至有一次他劫掠一个商队后,有一个人当时重伤昏迷未死,侥幸在他牌下逃生,此事才传了开来,青峰道长当时身为武当派掌门人空灵的大弟子,决心彻查此事,终是撕下其伪装面目,揭了李刚的老底,并将李刚重伤于剑下。
谁知这李刚城府极深,早在府中设了机关暗道,终被他遁地而逃,一藏便是十余年。
他也知自己武功离青峰道长差得太远,即算是苦练二十年恐怕也难胜之,后来又听说青峰接掌了武当派门户,更成了惹不起的人物,也只得打消了报仇之念,只是隐迹潜踪,吃着以前当大盗时积攒下来的老本。
后来“丧门神”周荣彪来邀,李刚正好觉着平生积蓄已是消耗大半,再不想办法弄银子,以后的日子便没了着落,闻听天一盟相邀,自觉找着靠山,欣然入盟。
此次李刚奉“夺命二郎”潘云德之命,与“塞外飞狼”王军一同埋伏于道旁,本想等朱文琅等人大队过去后,寻机想刺杀几个在后边落单的人,谁知刚刚藏好身形,却已被先行探路的上官灵发现,喝出二人。二人见上官灵只是一人,以为机会来了,也不多话,上来就打,只想杀了上官灵立个首功,谁知碰上这么上官世家年轻一辈的杰出人物,“上官三子”之一,以二敌一虽说略占上风,却也急切拿之不下,稍缠斗耽误一会,朱文琅等人已赶到了,本来心下就有些慌了,偏偏还被青峰一语道破自己的本来面目,李刚心头大震,未料到居然碰上这个十余年前的对头冤家,手上微微一滞,被上官灵瞅准机会一个进招,手中秋水剑顿时刺中李刚肩上大穴,李刚只觉手上一麻,阴阳双牌已双双跌落于地。
他这兵刃一掉不要紧,旁边的“塞外飞狼”王军着慌,这塞外飞狼一直便是塞外戈壁的一个独脚大盗,独来独往,劫掠商队,塞外戈壁生活本就十分艰难,便也令这王军性子十分孤僻狠辣,此时见朱文琅和中原群雄俱到,旁边的李刚手中兵刃亦失,心知大势已去,此番万难幸免,却是狠咬牙根,手底愈紧,着着狠毒招式如狂风暴雨般向上官灵攻来,摆明了“拼得一个是一个”的同归于尽的打法,一时间倒令上官灵一阵吃紧,数次剑尖都从鼻尖险险擦过,手中秋水剑疾挡,脚下也连连退了几步。
那“保阳大侠”李刚趁机也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阴阳牌,李刚虽知此番凶多吉少,只是再怎么着将兵器拿在手中也胜于赤手空拳束手就擒,自然而然下意识地便顺手拾了起来,只不过虽说拾起兵刃,却已离被王军逼退数步的上官灵差了近一丈,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齐攻,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处。
只见那王军咬着牙着着抢攻,几乎已根本不顾自己性命,他心中有自知之明,早知自己今日已是难逃,而凭着平日里在戈壁中做的那些缺德事,落在群雄手中绝无幸理,不复再想全身而退,还不如拼得这条老命,能拼得一个便够本,拼得两个便赚一个,故而几乎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若论上官灵的武功实在那王军之上,但王军怎么着也算是个二流高手,一般到如此境界的高手大多爱惜羽毛,若是不敌大多能避则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以命相拼,上官灵虽说武功不低,但毕竟江湖经验稍浅,但又何曾遇见过像王军这等二流高手还会如眼前般舍生忘死地招招拼命,犹如泼妇一般?一时之间落于下风,倒不知如何应付了,只好一步步往后退。
谁知这山中地势本就不平,上官灵又全心专注应付王军的来招,脚下一个不察,竟而一步踩到一个凹坑之处,身子一歪一晃,那王军本就素来狠毒,此时更是拼命之际,哪会放过如此千载良机?手中那柄怪剑斜斜往右边一刺,再向下朝后一拉,顿时在上官灵左肩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如泉涌。
先前朱文琅和群雄赶到,见那李刚已吓得手持阴阳牌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是王军一人和上官灵单打独斗,方才上官灵一人应付两人也是支撑得住,此时只有王军一人,上官灵自是应付得来,再说上官灵乃是上官世家年轻一辈中的出色人物,中原武林中人碍于江湖规矩,若非真个事情紧急,单打独斗之际一般也有些忌讳他人帮手,故而朱文琅和普云青峰等人来到旁边,也只是站在一旁观战,并不下场助拳,哪知情势突变,上官灵失足之下着了那王军的道儿,一着之间竟是受伤。
众人正自愕然,那王军得理不饶人,哪肯罢手,右手阔剑一举一拧,着手就欲直瞄着上官灵的颈项之处劈下,此招若是得手,上官灵绝无幸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地一声轻响,又见人影一晃,转眼之间,朱文琅已是施展轻功转眼之间欺近,雷霆剑出鞘,这一下力道十足,王军的怪剑顿时被磕得荡开,连王军握剑的虎口都被震裂,鲜血直流。
众人再定睛一看,只见那王军已是瞪大眼睛慢慢软倒,额头正中之处,结结实实钉着一柄小小飞刀,几至没柄,只余下寸余长的刀柄和两寸余长的丝穗在风中微微晃动,一缕细细的血丝自刀口处冉冉流了下来,而王军的脖颈之处,上官灵手中的秋水剑已直刺入喉咙两寸有余,王军几乎是没有半分知觉地立时毙命,瘫软下去。
众人心中雪亮,知道那飞刀定是唐家堡堡主“十面埋伏”唐延雄发出,连普云青峰等一流高手也只是微微见到红光一闪,那王军已是中刀,唐门暗器果然名不虚传,如此间不容发之际,众人尽皆救援不及,也只有唐延雄的飞刀方可眨眼即出。至于朱文琅,在极短的距离上倏进倏退趋退自如却又疾如闪电,机巧灵动之处几乎已没人能比得上,这才能在转眼之间上前磕开王军的怪剑。而另一方面,上官灵虽说脚下踩空,身子以倒,却是凭籍精妙的剑法,一个旋身反刺,正中王军喉咙要害,看那去势,哪怕没有唐延雄和朱文琅帮手,那王军也必在这一招之下瞬间丧命,根本就无法劈中上官灵。
青峰闪身上前,伸手便封了“保阳大侠”李刚的大穴,李刚似乎毫无所觉丝毫不作反抗,那双阴阳牌重又“扑扑”两声闷响沉沉跌落于地。只不过此时群雄都已无人去留意于此,甚至连王军也不再去看,知道他那是阎王跟前勾了名字——死定了的,而只是紧盯着上官灵,却见上官灵双目紧闭,神色肃然,眉头轻皱似乎颇显痛苦,而肩上被划伤之处却是冉冉流出黑血。
“剑上有毒!”青峰轻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