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便是马不停蹄地赶路,苏姑娘怎么说也是一届武者中的佼佼者,从未抱怨过一句累,喻公子索性也就没有说要休息,但途径客栈,还是会主动请三小姐坐下好好喝杯茶。茶余饭后,也会刻意地放慢脚步,男女并肩,走在愈往东关方向便愈发茂密的林海,闲谈,论事。
踏上修行一途后,喻客川发现自己总是十分清醒,尤其是在夜间,抬头便看见的是,诸多繁星神秘深邃,缥缈迷人。远处明珠朦胧而绚丽,似乎每闪烁一下,自己的精力便会充沛一分。
儿时憧憬的点缀在漆黑丝绒上的宝石,现已为已所用。
不可思议。
白日里走在林海间,喻公子总是会想到,就在几日前,安姑娘是否也曾踏过与自己相同的地方?随后便会在内心暗自感慨,自己当真是变了,居然也会在闲来无事时牵挂起一位远在天涯的姑娘......
但很快,就能与她相逢了。
越是远离泷湾的地方,人烟便越是稀少。
泷湾在东岭依旧是靠东的位置,距东关武葬岗还有着不少距离,不过算算这几日的行程,也应该快要到了。
苏小姐笑着答道:“喻公子多虑了。”
“中土分九州,其中距东岭最近的尉州,经常会派遣没有修为的苦差前去东岭采摘一些特产,清芝当然是其中之一啦,喻公子可能不知道,守在东关的那位绝世武者,只是会限制中土的修士进入东岭,至于中土的凡人武者,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姑娘说着,喻公子便松了口气,边说道:“只许中土的凡人进来,不许东岭的凡人出去,什么道理?”
苏笑颜摇头道:“并非不许,我想只是因为这道门槛,对于中土人而言如同虚设,而对于我们而言,却相当高。”
喻客川微微颔首,将目光向远处投去,便一下子锁住远处那座高大的关门,上头飘逸着的“东关”二字清晰可见。
井底之蛙望井口。
苏笑颜沿着喻公子的目光看去,巨大关门收于眼底,很快便露出欣喜的神色。
深暗处,衣衫褴褛的老头死死盯着道途中的素衫青年,有些抑制不住兴奋,他伸手绕过后脑,将披肩的邋遢白发扎成一个丸子,提起酒葫芦,刹那消失在原地。
“清痕......老子可总算是把你等到了......”
......
刻有武葬岗的石碑,光是看上去那数以万计道风沙划过的痕迹,便知道这是个有着久远岁月的地方。
姑娘与喻公子环顾四周,眉头紧皱。
二人已经身处传闻中有着绝世武者看守的武葬之地,分隔中土与东边天下的关门巍然耸立。那位空凭一身拳脚功夫便能将一众修行者拒之关外的武者却迟迟未曾露面。
不论是苏家隐藏极深的三小姐,还是一向警惕的喻公子,在此刻皆没有放下戒备。
石碑的方向有脚步声响起,沙沙作响。
自然不可能是虎豹豺狼之流。
喻客川和苏笑颜猛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目光所及,刻有“武葬岗”的石碑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老者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注意到素衫青年身后的姑娘,颇为诧异,嘀咕道:“还有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