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戏谑轻蔑的人,在下令留下楚室晓一命的时刻,有些惆怅,似他那般的人,不会轻易的流露感情,但偏偏就是这样血腥满戮的当场,稍稍一显凡俗,说了一句十分奇怪,又与此时此地及不相符的话,“厌隍…。”
拢形厌隍,乃是前梁时期,梁武帝萧衍写在“同泰寺”大雄宝殿两柱之上的题笔,他舍身寺院,为佛家虔诚做了最大的表率,因此有了“拢形家国为愿寰宇承江山,厌隍疆域匡扶社稷化菩提。”的一说。江山与菩提,皇帝与寺庙,虚伪与妄让原是这般的交集,甚至是断送了大梁的命脉,焉此梁朝亡后,这两幅御赐亲笔就没了下落。如今这“拢形巷”又与这隐藏在京畿之地的黑道有什么关联,一切就出自那位阴鸷狠绝的人,心潮涌现的人之口,如果拢形与厌隍交集,那么就说明他们就是前朝的余孽,聚集在这里,算是图谋不轨,意图颠覆南陈这座快风雨飘摇的江山。
“扑…”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如碎玉坠,堪堪在众人都松懈的当口,猝不及防,也渊渟岳峙。
“缇骑卫!”拢形巷的人见来者一副橘红衣着打扮,顿时认出这是禁卫吏役,都惊异无比。
“呵呵…”来人将青面的獠牙露了一露,诡谲多变的笑道,“你们这些老鼠,果真胆大包天,胆敢在这里行凶伤人,的确是艺高人胆大,无所顾忌。”
“你是…”那喊出“厌隍”两字的人,眼眶回缩,将精芒内敛的道,“名动宅,括易一室。”
“哈哈…”来者爽朗的一阵先声夺人的一笑,并将目光往还在呆傻坐着的楚室晓一罩,道,“此人是谁,能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出手全部格杀么。”
“那又如何,”与之遥遥相对的那人,没有丝毫畏惧官府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孤身一人来此,必定是比较难缠的人物,不惧的道,“他们私闯我民巷,我等自保又有何,扰乱大人你的清修了。”
“在下铁铉横,暂时代领缇骑卫统之职,京畿的治安虽不由我全权负责,但因此你们胡乱杀人,我必须要缉拿你们回去问责。”言罢,来人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伟岸立定,气势不减的准备出手,原来他是铁铉横,他翘立在巷口的房檐上,本就是监察“拢形巷”的,最近京畿之地,频繁出现陌生的人,一向蛰伏的黑道,突然重新聚集到这个曾今辉煌的混杂之地,让他有所警觉,北静荒厄将职权授予他,本就是看中他的坚毅与职守,而且现在括易一室的大权在甘修雎的手里,这更加的让他警惕,不容自己犯错,所以他现身在这里,打算拷问出他们此行来此目的,如果与北隋有关,这就是间媒问题了。
“括易一室,外室北静未销的人,”那与铁铉横不遑多让的人,没有退惧的直面迎上来,一股凌厉渐盛的煞气,慢慢燃炽,丝毫不逊色的道,“听闻北静未销也受重挫,不知道你们名动宅还能有所重振,继续站立在这世间的巅峰么。”这人对他们如数家珍,而且还知道他是谁,更知晓北静荒厄也受重伤,不再构成他们的威胁。
铁铉横稍稍显现一丝忧虑,他并波澜不惊,毅然如山擎巍巍然,不变不颤,道:“看来你们是不会束手就擒的,来吧让我我看看你们这些鼠辈,究竟有何依凭,如此将官府不放在眼里。”
拢形巷的人早也分散开,各自将攻守的退路守住了,他们也惊惧括易一室的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名动宅声势大不如前,但他们并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也不敢轻易的招惹,这铁铉横就是一个比较着名的人物,他刚跟从北静未销时,还籍籍无名,偏却在截断来犯的北魏雄师粮道一役里,他崭露头角,建立功勋颇为不凡,后来平定淮泗间高举大旗反对陈朝政权的群雄时,他更是英勇不屈,以身饲敌,重挫这些劲敌,他刚毅的性格顿时流传江湖,直追其主北静未销。今番不顾险峻的来到这里,顿时一股英勇不凡的气势,扩散开来,震慑着众人。
“好一个铁铉横,”那人也被他这从容不迫的气势所感染,激起了一丝豪兴,他赞赏了一句,就挥手招令下属,准备出击。他蓄势待发,沿巷道的的平直,向铁铉横袭来,行走间破风声烈,快若电掣。“今日我拢形巷就要拿你立威,做进驻这建康城以来,第一个授首在这里的高官好手。”
“扑扑…”拢形巷的人率先出手,各自将手中的兵刃亮了出来,铁铉横也不是省油的灯,两记拍掌震翻两个袭到的人,他气势不弱,反而递增,往前悍勇的踏了一步,算是以此盟志,他不死不休。
刀光密集四散的笼罩,顷刻之间就围拢住他,但他也十分的厉害,每每断刃夺刀挫敌数十,打在他们破绽开来的胸膛上,将之彻底的击倒,那位挟势袭来的人,也在下属被击倒后,堪堪一拳的杀到。
他的拳除了尖锐狠厉,还多了一丝淬炼,那就是气劲,这人比之这些凡夫俗子高出了很多,当下他不在小觑,沉着应对,来迎接此人威力无比的一拳。
果然此拳穿透力惊人,排山倒海的袭来,竟然夹带一股磁吸的漩涡之力,铁铉横不慎将右臂陷入,身躯跟着往前牵引,仅仅片刻就态势逆转,处于下风。
铁铉横是人到中年才开始习练武学功法,所以凭着坚韧的毅力才有所成就,在这险恶的江湖里,谋得一席之地,并非是易事,何况是半路出家的他,靠着不屈不挠的精神,他终于开窍,走了刚猛一路的路子,铁血浸染,如同黄沙掩没,一粒沙尘,一埃讴歌,总是在绝境处逢生,他将平凡铸就了血肉,也诞生了低劣的卑民也能逆天改命,造就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