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犹似一片鸿蒙初开时的混沌,反复惑人耳听,白崇峰的修为果然厉害至极。披靡的剑气如跗骨之蛆,磨硌着精骨,实质的拆散着血肉之躯,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陨灭的下场。
满林的翠绿经历厉色的摧残,卷起一片的枯黄,那位惊天动地一步一步凄厉过来的一代宗师,竟然凭着剑气,就变化了所到之处的范围,伏弥四方,诸物辟易。
“老朽这一式唤作‘霏雨’,霏雨如绵,极是绮丽,你要小心了!”白崇峰举手微伸,满处的气劲伏弥,应他所招,都成为犀利淬炼过的锋锐之器,不但寒煞栗人,更备添一丝薄脆,刮颤着冷冽的肌肤。
甘修雎觉察到了那份威势的迫压,果然不俗,白崇峰将剑气凝聚成器,还特意提醒,说出这一式的精辟所在,立刻瞻仰起一派宗师所具有的风范,在举手投足之间就也显露无异,他的话是尊重对手,也是对自己的修为一份不容置疑的肯定。这一式“霏雨”如绵,细酌的很,仿佛针刺挠痒,极是美丽,温柔的如将呵护,不假厉色。
沉伏的一剑诛戮杀伐,绵细中潜藏柔密的烟雨,一下子就淋漓尽致的包裹住了一座栈桥,摧残着桥上一位手中拿着一柄油纸雨伞的羁旅人,看起来十分的俊灵钟秀,堪堪一展眉舒。
这种感觉极其灵异,瞬间就窒息,闭塞着神经,甘修雎戳不破这仿佛阻挡着的天堑,难以逾越,也无法摆脱。白崇峰的一式“霏雨”笼罩而来,顿时击溃了他的防线,绵延不绝的剑气攻破化招式“描金扇”为点指的尖锐,细细濯濯的泼洒而来,吹动了他的心湖,直至扩漾。
烟雨蒙蒙细酌如棉,恰似江南水色的写照,旖旎而忧伤,此刻的心绪怕也不过如此。甘修雎皱起一丝眉头,足可比拟其异曲同工之妙的“修罗之豫”在险峻逼迫之间,就也悄然而至的散发,这份功法最是淬炼人的心性恶劣,不过黄泉,不显炼狱镇魔,所以一但危及自身,就触警激发,往往极其不受约制的鲜红眼色,凶狠暴戾,这就是他不能轻易使用的原因,一但爆发就控制不住一颗嗜杀的心。他本身就翩翩儒雅,甚至风度的很迷人,为了压制这一份不懂潜藏的杀意,他开始借情隐殇,荒废修为,长年的沉淀促使他窥探到了那一点孤愤的平衡点,能熄灭杀心的临界,瞬间炸烈,也能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从容不迫的应对。
“修罗之豫”抵御着抗压不住的无形剑气,那“霏雨”之式绵细似针的破除他的功法壁垒,实质成剑尖的凝聚在额头的正中,只要白崇峰稍稍一用力,他就会毙命当场,偏偏这一刻危机频骤的须臾之间,疑似呢喃倾述的一语轻叹,瞬间停滞,被凝固住了。
在林径道的尽头处,云烟袅袅几许翠绿的出现一道颇为醒目的身影,那么清徐撩拨,直至漾开一片如沐春风的假寐,一种清新,一种恬淡的气息,在悄然而至的步调间就也沁入心脾,原来的一缕酬裳,极尽酌情,如倾述痴迷;如醉了柳叶眉弯;如一抹微弱的光晕,总在淡淡的披衣拥护里,一揽风华,不假思索。
“修雎!”随着这一声寂寞荒荼在这繁琐之地比较突兀的一语惊呼,那里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金瓠犀,她惆怅幽思的从坟场出来,见没了甘修雎的影子,有些埋怨,所以失魂落魄的走着,直到快步入一片葱郁正茂的树林时,她才被一阵隐隐透出来的剑气所扰,敏锐的心思一警,发觉不太平常。恰恰这时白崇峰凝聚万千细酌而霏雨蒙蒙的一式剑气也抵在甘修雎的眉间,若不是这一声仿佛空谷回响的惊呼,他早也授首于剑气之下。
金瓠犀晕色红润的脸颊,急切而担忧着,她情急之下,喊出了甘修雎的名字,一路寻觅的找来,让她顾不得姿态了,因为那位抵在甘修雎眉间,无尽戾气愤发的人,精厉的双眼,充满能毁灭一切的炼狱之焰,一瞥那么的难以直视,甚至灼伤,不禁加快了脚步,生怕甘修雎就此毙命在他的酷手之下,悔恨终身。她此刻萧瑟而荒荼,云鬓的发缕开始缠绕空匆的脸庞,额间缓缓的侵出薄薄的一层汗珠来,经徐疾的厉色所晃动,轻盈而朦胧,在落寞的急切处,弥漫成漫天缠绵的烟雨,轻轻挥洒着沉沉浮浮的枯沥。
“哦,”白崇峰微微一错愕,偏转头来,瞟了一眼那疾厉飞奔过来的人儿,那么的绮丽如诗,不禁咦了一声似轻快的调侃。
甘修雎一阵苦笑,酷削的脸上稍显一丝恓惶,白崇峰手下留情,并非是他被金瓠犀这个灵动的女子所打扰,而是他不想就此罢手,甘修雎的实力并不仅限于此,所以他收手算是对自己也是对敌人的一种检视,武道的修为不是一昧的嗜杀,而是一种自我的探索,这眼前这位充满蕴藏无尽潜能的人,就是一解他疑惑的思源之泉,此刻毁灭有点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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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修雎,我们就此再比较过,如何!”白崇峰收敛了庞大无匹,堪可誉为神来之笔的一式杀招,负手一立,对甘修雎假以辞色,放低姿态的道。
甘修雎不料他竟然如此的风度袭人,高深莫测,一下子摸不透他的脾性,微微颔首示意,算是回应。这位堪称剑中为一派之宗的人,很难窥探其真正的意图,此刻拦径截留下他,不知接下来会如何,他比之号称“宗师之隙”的上岘印更为人所推崇,对剑道的痴许有些可佩可敬,伸手一阻,止住了金瓠犀欲上前来的一助,温婉的道:“莞尔,你来的恰是时候,不过以你的修为,不足以抵抗的了,所以你还是先避在一旁,不要打扰于我,分神顾着你。”说罢回转头来,稍稍一瞥慌色渐满,快到近前来的金瓠犀。她紧俏的脸上满是恓惶与不安,但这一瞥就稍定了她一颗担忧的心。
“这个人啊,总是这样伤情,不顾人的心思那样的殇雪暮离!”金瓠犀慢慢停住了脚步,在几丈外驻足,对甘修雎的无心一语,她理解的很是埋怨,但她却很是憎恨自己的怯懦,为何如此的可恼可欺,不能稍稍的违拗,而呆傻一旁。她的心思愁绪万千不及表述时,就也埋没,原来的她凡事自己做主,很有主见,偏偏在收养她的“落姐姐”将她送人后,一切变得不同了,从不委屈自己的她既然妥协了。这个龙性难驯,却冷峻酷削的人,一下子就闯入了她的心井,也许这就是一份难得的缘分吧,她就是这样认为的。不料这个让他很是伤情的男子,不露颜色,不假期许,让她处境尴尬,若不是倔强的自己承受了这样一颗易碎易脆的心,恐怕早也意落葬花,不得展眼笑眉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