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邺啊,既然你的心已经被牵动了,又何必故作骄矜,这里的一切值得留念的不过是这座府邸的曾今,所有的阴诡狡诈还没厌倦你一颗不染俗世尘寰的心么!”泣威震就这样慢慢的走过来,他的精神俊硕,双鬓冉冉的似铁齑,却有一股按耐不住的气势,从容不迫又倦懒乏趣,直到他蓄意说出一句试探着这位括易之主的犀利言辞,才将老而弥坚的一种孤韧随着步履之间的走动,散发着巍巍高悬且峭耸一般的险峻,然而廊道的长长幽深进而减去了他的仆仆风尘,让身披的那一刻凌然,在衣袍的一缕衣带下,渐渐宽阔而精深。
“泣老果然诛心,不过这俗世太多的纷扰庞杂不得不让人违背脾性,甘愿做庸庸碌碌的事,但如果是义不容辞的事,那么就算超然物外,也会被尘俗之心所染,殊不知身为北朝来使的您,也会在这里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恐怕入世贪慕之心已经污染了手指,变作淤泥一般黝黑又苦恼吧!”名邺背襟迎风,竟将一颗洗涤的心境,悠然若濯清涟的侃侃而道,这时廊内的一片清徐已经被他这独到的翩翩雅风给习习沐染,仿佛举止之间隐藏着的气慨,将一番充满禅机的话,缓缓的道来,竟然如此的不同凡响,很是果决。
“哈哈,”泣威震还是首次听到这般生动妙喻却富有哲理的见解,这位括易之主果然不是庸俗之辈,而且他恰恰在这僻静又贴近深远的廊道来劝退自己,想必面对来至北方最负盛名的一教威胁,已经刻不容缓,当这一阵笑声穿透力十足的铺陈过去,顿时与廊内深邃若空洞一般的落寞成匮乏,不禁深感有趣,沉沉的道,“那么不知身为主人的你,如何待见我这位不速之客了!”
“泣老您说了!”名邺转过身来,凭临着护栏,一股渐渐融化在淡漠里的气魄,瞬间散发出来,原来他一直飘逸孤徐,不过是给各自容缓思虑,但泣威震的客气也变成一种暗藏在杀机之下的一份寒厉,已经不能轻易的就罢手,这是自他飘然出走以后,蓦然归来却最为烦恼的一次约战,因为这位号称“宗师之泣”的一代北方天骄,可能比所有的劲敌更难对付,如今这势在必行的阻挠,关系着这座赫赫威名的府邸之生死存亡,他只能迎难而上,先为名动宅清除这位足可颠覆他们根基的不世强敌。他的结义兄长们可真的能折腾,但这份不屈不挠的脾性却最是像他,也颇为投契,既然他们想要与整座江湖为敌,自己又何所惧,他也想看看这些不惜一切,都要覆灭他们的人,究竟能否可以鲸吞蚕食的下,这堂堂座落在西陲边府之地,却偌大庞然的宅院。
泣威震聚敛着炯炯如炬的目光,他蓄意等在这里,就是想应对名动宅里最为厉害的人,但不知却等来名邺这样一位无比孤韧的凌厉之人,他的气魄足以证明能击败像北城王明寂那样的一代宗师,其高绝的风骨,青翠的如苍山涂涂,而至寥寥。所以两人的寒暄已经变成一种执念,颇为醒目而高深,而长廊的寂寥慢慢的就引起一阵警觉,原来的道路既远,仿佛只为此刻的萧然聚首。
如今这一南一北的交酌,譬喻为信念之争,这是一种升华,也是一次盛世的挑战,他们任何一位都可以动辄震荡这座浩大江水及两岸诸埃之间的湖海,如若交手,定然不知胜负如何。
泣威震素以严厉铁律着称,他所创立的泣怨教是一种融合诸教明理,而独立于政治之外的教派,流传至今,逐渐的繁衍生息,俨然与着佛道两家传承的统制分庭抗立,而且他们竟然不与当政的朝堂悖逆,使之教派不惧威胁,反而成了维系国家命脉的思想潮流,这种提倡致使这个教派蒸蒸日上,大有超越道家正统成为国教之势。他不惜千里迢迢,以北朝来使的身份为掩护,就为那一份潜藏在心底却十分孤傲的脾性。当今之世,风头最盛为割据广陵的北城,而北城王明寂是继天下四绝的北名玄拘之后,堪为南朝第一人的一代宗师,但他的遁世归隐却标志着维系他声名的大名府,已经被趁势崛起的括易一室所代替,名邺的这个名字甚至比他的这些祖辈更为响亮,所以号称北方第一人的泣威震,就更想瞻仰一番,这位赶超前人的风流人物,是何等的冠绝天下,笑傲江湖。
名邺屹立在走廊内,他也在等泣威震出手,因为此人的厉害是一种压迫,就算长廊的深远,也只是停滞他的身法,不及轻易的就发出雷霆的一击,因为两人的对邀成卓,既精深高绝,又闲倦殷实。廊道的阔敞让凭临的护栏,成为台场,他们的阴沉犀利,不过是繁衍这场风波的开始,想来此处的寂静,有些冷然,当廊檐的勾悬遮盖住本较平淡的过道时,这譬喻为繁琐的一隅之地,就是这样的肃凝紧促,丝丝如缕。
“好,曾闻当初南陈百废待兴时,名姓宗族的一揽风华,只为太平盛世,使家国不再动荡不安,但南北这一分,就裂土封疆,既对立又复合,今日孤辈的较量,不如就由我们揭开序幕吧!”泣威震负袖而立,名邺的机锋禅理明显也露,竟然如此的意境深远,又独到且另辟蹊径,说罢挽起一片稽留的空白,渲染的如同江河泛滥,沉沉的说道,这凌厉的气势,汹汹的顿时把廊内的一片索然加深,即刻变为一次一发并不可收拾的山倾崩塌,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