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长风怨

一片油然而生的枯厉,在沉沉繁琐的平淡中,耽来已久,只见既远寥落的庭院内,山石雕镂,铺陈着亭台的檐牙高啄,逐渐泛起一阵曲径通幽之外的庭深不知处。

孤陌的廊道此时沉浸在一片凌然摧驳的险厉当中,而且当那一式仿佛攀登绝顶高峰的功法,在泣威震刚猛若藏拙的手上发挥出难以抑制的锋芒,瞬间并填充了这堪堪为渊潭极致的地方,龙游惊变,精彩绝伦。

“何为泣怨,”泣威震高涨着气势,凌空发难,竟然将这孤远的长廊,铸成一道屏障,他伸手一击,双袖鼓起御风般的膨胀,满处萦绕着庞大精深的气浪,闻其高卓劲扬,势成虎踞莫测精深的道,“在乎天地之间,道并是道,我的怨,且是能说的!所以这第一怨,就是泣怨。”说罢这气势磅礴的一式仿佛长江大河,贯绝天倾的铺盖而来,立刻将处于伫立在暴风骤雨之中,仍旧屹立不倒的孤逸之人,他的冷然一瞥似乎是破开这条疑似绝境之地的一道曙光,只等这处处耽逸着禅机的一招,来一决研悟,立判高下。

“扑…”名邺的一掌就抵受在长廊近端的三尺,那本就是平凡的一击在气劲充沛的一式功法下,完全逆转了形势,所以两人仅在三尺之内的一番交酌,已经超越了世俗一般的范畴,变成一次竟然隐含哲理的争斗。不知不觉间泣威震就也毕其功于一役,他的“泣怨”一式虽然囊括这世间的贪嗔痴绝怨,但却无法涵盖所有的万物悲情,这第一怨,是纠葛也是羁绊,他也不能轻易的超脱世俗,因为有人就有纷争,而且你死我活,尔虞我诈,所以他的这一式功法还留有破绽,名邺竟然达到了三尺之内,那么这段距离,他也可以一决胜败。

长廊突然“呯”的一声,那凭劲气铸就的屏障,竟然绽开一丝缺口,而憋闷的路道此时气浪浮动,仿佛颤栗一般的巍巍撼动。泣威震精炼若炳铁淬发的手臂似破凿开山,势不可挡的穿过名邺仿佛举轻若重的一掌阻挠,将涵盖泣怨的锋势,刀刃一般的狂啸而来,顿时就促发彰显了他那一身坚硬若磐的肌体,孤韧而高倨,屹立却不凡。

“哗啦,哗啦。”廊道内的兰花及芍茵堪堪抵受不住这磅礴凌厉的劲气,开始频频破裂,在顷刻之间就碎了一地。泣威震挑起眉头来,他也不是打算凭这刚刚灼烈起的一式功法就彻底击败这位括易之主,所以怒啸而出,就挥臂成刃,恰恰此时突然被气劲彰显出来的一韧锁骨在颈侧的衬托之下,是那么的硬硌又冷峭,忍不禁想杀伤过去,看看这一横的骨俏在不屈凡来的勃勃生机之下,是何等的妖娆、衍生。

这狂怒的一啸,势动山河,竟然逼迫的名邺不得已退去了一步,就这样距离那三尺并决胜负的契机,深邃而远,不禁赞许的道:“泣老,你这一怨,堪称当世一绝,不过我的字决也不是纸作泥捏的,您且看好了。”说罢彰显肌体的不凡之躯,仿佛不倒翁一般,入植生根,一转并气势不同,而且这端的奇异的微妙融入在飘逸绝尘的袍袖间,循着心随意动的一举,那譬喻为妙的“字决”并有了灵性一般,不但阻止了那突袭而来的臂刃,更转换为一种能极具深远的应备,回击了过去。

“转字决,”泣威震凭着气机牵引,恰恰感应到了这仿佛转变这世间一切法则的高明功法,堪为奇遇,明白名邺修的是另外一种似涅盘重生一般的境界,而且化腐朽为神奇,已经达到足可傲视这寰宇四季规律的地步,既使寒暑冷暖,他也可以随意捏扁,不禁寒厉渐觉,有些惊异的道。

“泣老这是赞赏么,既然您说三尺之内决胜负,那么身为主人的我,怎可疏忽、怠慢!”名邺将“转字决”毫无保留的使了出来,就是已经明白泣威震的试探也将近尾声,接下来的较量才是真真正正的凭实力取胜,所以才不厌其烦有些调侃的道。

“哼,你也不必需谦逊,想老朽纵横江北以来,凭生仅见并是堪称为一代宗师具有‘宗师之砚’之称的武纵王赵什,你的修为已经大大惊诧于我,若不是先行出手,可能就接不了这妙至毫颠且变化莫测的高明字决。”泣威震被这恰恰戳中他破绽的字决给震惊,顿时心有所感,极具期许的道,“想必你故作高深,就是欲勘破我的功法,以并立入不败之境,殊不知,一切也是命数,何须刻意的强求。”

名邺听到泣威震提及号称“宗师之砚”的武纵王赵什,顿时明白这位具备北方第一人之实力的高卓之人,已经将他比喻作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峰,且天之娇纵,堪为演武。这位一直隐匿踪迹于北方的一代武学宗师,就是所有达到一定高度的试炼石,因为能将与之比拟,已经也不能用一句超凡脱俗来形容,所以这番评价,足以说明当世能并肩的人物,除了已经陨落的天下四绝,并数一南一北,风头最盛的北城王明寂及号称“宗师之砚”的武纵王赵什,他们的绝代风姿依旧让世人瞻仰,恨生不逢时,无法一睹其睥睨众生的风采。名邺的高深就是一直隐忍,等待着泣威震先发制人,他明白这位堪称为宗师级的超卓之人,如果想不受丝毫伤损的击败于他,必定要在具备万全之机的时刻,猝不及防的出手。然而对方较为高明的瞧破,已经让他迟缓,当转承一切法则的字决,如似破开鸿蒙之中的一片混沌,惊诧的抵御住泣威震仿佛踏雪无痕的凌厉一击,并开始各自僵持起来,两人的不分轩轾,已经达到仅拼凡俗智计的境界,所以这一番相互试探的赞许,就是一次诡谲多变的交锋,泣威震的凌厉刚猛就是为了铺陈这一刻的时机到来,名邺的“转字决”就是后发先至,而且耽耽闲适的就封住了所有的攻击路径,令这长廊一战的萧涂,渐渐变得突兀、显着。

一片油然而生的枯厉,在沉沉繁琐的平淡中,耽来已久,只见既远寥落的庭院内,山石雕镂,铺陈着亭台的檐牙高啄,逐渐泛起一阵曲径通幽之外的庭深不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