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潮涌纷扑过来的人,根本无视这犀利的一剑,锋芒毕露,不消片刻,也将阻隔着他们碾压之势的伟岸身影,瞬间并淹没。人群中仿佛雪瓣莲花,映来如风霜雨雪淬炼仍旧孤韧坚峭的人,却是雪手勤,他的剑本就重磅如锤,既使锐利如锋,也显得捉襟见肘,应接不暇。北静府的人那怕是最为彪悍的铁血军人也丝毫不亚于,何况是羸弱的南朝士人所能比拟,此刻状若疯魔的扑杀,已经不是轻易的死亡并能结束,血腥的膻味不过是映衬此时的寒栗苦涩,但他的剑如水银泻地一般,化雨缤纷,丝毫不阻挡其锋势所向,瞧来疑似割草切麦,无法羁绊那一身如缕如削的清衣,在险恶如潮的人流当中,极尽绝世孤逸的风华,顷刻之间并涂沾的一尘不染。
北静子敬也不堪抵受向合的攻击,他埋下伏兵,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但初踏入这苦心孤诣的陷阱里的竟然是久已沉寂江湖的大光明教,他们早在宣帝爷时期就也覆灭,若不是括易之主的收归于麾下,这支分流怕也不复存在,但今日的行差踏错,注定不能善了,为了应承身为北静府嫡子的北静荒厄,他做的已经不负于家族的使命,何况现在的北静府真正能担起重责的也仅有他一人,无论是今后的兴衰更替还是家族的荣辱宠惊,舍其那位括易的外室之主,还能有谁!
向合修为精深,既使是极其普通的一式,都可以完成突变之势,若不是瞬间发难的北静府族中之人,稳定住了险峻的局面,北静子敬此刻必定会挫败在其精湛绝伦的酷手之上,而且这位大光明教的元老,嗜杀之心不重,但却绝不会手下留情。他的招式行云流水,最是洒脱飘逸,自己应付起来,被其举重若轻又极为御风而行的功法缠住,竟然漩涡一般,越陷越深,每每一招之间并克制住了接下来的反击。他虽出至北静府,但北静府的不世之武学他并没有有机会参透,何况庶族出身的他,根本无法染指家族中最为高深莫测的功法,直到北静王逝世,这些武学他都无缘领会,若不是家族衰败,急需他起来担承,恐怕族中的人早也遗弃了他。
这位大光明教的元老向合,素以俊雅儒生着称,所以自然洒脱不羁,极是繁花似锦的招式却端的潇洒飘逸却又实质克制,北静子敬偶感好看又徒自隐忧,此刻的长街喋血已经不能似江湖械斗一般,处处显现着高深,而是如硝烟弥漫,渗透着无尽苍凉的悲鸣,向合的波澜不惊,仿佛谈笑有鸿儒,薄衫纶巾的风起,既使在千军万马丛中,也一样白袍俊秀,一派风采依旧。
“扑”极其俊彩的一袖衣角,冷若御风,恰恰拂中北静子敬的肩脯,那里犹似遭受迫压的一击,灼痛如裂,此刻但见向合写意如残卷的画,充满一丝韵味的发出一指袭来,缓缓铺张顿开,仿佛凝住神思,来体会这一刻的超然物外。
北静子敬面对这凌厉的一击,有些错愕,他凭着超脱常人且坚毅之力的领悟,慢慢提升了自身的境界,但总归不是北静府的亲授,离俯瞰这世间高度修为的北静王传人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向合已经融入书法的一指,仿佛茅塞顿开一般,惊艳了他的眼眸,重新启发了他的思跃,令自身的反应在一瞬间并跳脱,产生应变之策,在一阵惊愕之后,跃起如豹飞,极是敏锐的曲膝提纵。向合化腐朽为神奇的一指,疑似泼墨皲笔的凝住在膝头,两者相较,各自颤紊,竟然爆发出阵阵骨头磨硌的“咯咯”捣损之声,酷烈至极。
“咦!”向合诧异的警醒起精厉的双眼,竟然颇为意外的轻轻呼了一声,北静子敬的点睛之笔,已经化解了他的写意一指,但两人的技击之道还在延续,落下来仿佛兔起鹘落的膝头凸起如尖,利锥一般径直送入敌人薄弱的部位腹下,这一式极具酷烈与猿起,端的羁远深邃,而且巧劲捏拿,迅速刚猛,敏捷又狠辣,虽然平凡却骁健奇居,充满一往无前,誓死无畏的坚勃。
“哈哈!”向合淡淡的显出一抹讥诮,轻蔑的嘴角,很是洒脱的一笑,本就是起手的一式竟然似徐徐揭开来的帷幕,将北静子敬逼入他苦心孤诣所设下的陷阱,适才如书生意境的招式不过是障眼法,虽然飘逸好看,却恰恰能在一瞬间改变僵局,北静子敬尖兀似锥的膝头,也是他放进来的猛兽,他关起来的栅栏,已经蓄势待发,只等敌人不易察觉的并落入“毂中”。
如是潇逸洒脱的神仙打架,顷刻之间并变为牢笼的羁绊,此刻攻入腹下的膝尖仿佛受了顿挫一般,锐利不在,堪堪停住在那里,只见这位大光明教的元老,抛去惑人耳目的外貌,将一丝狠戾的冷酷,坚硬如削,他的双腿铁闸一般收夹,一股硬气流窜,顿时就寸劲节制,如壳鞘一般,逐渐的闭拢缝窍,铁壁坚硬。
“你…”北静子敬发觉并立刻警醒,他的身躯顿凝在气劲交汇之处,忍耐不住灼烈的并震惊的道。
向合颇为玩味的一阵戏谑,他既使洒脱不羁,也是性格所累慢慢的延伸,自徜徉在这座险恶的江湖里,他并明白雅善不足以行走在刀尖一般的世道上,所以他的潇洒飘逸只是一副摇扇纶巾很是儒雅俊硕的皮囊,实质他仍旧是江湖里的一柄犀利之器,那怕沾染尘俗,也为了给纸扇上面添一笔艳煞,瞻仰一丝风雅,所以北静子敬的彪悍一袭,端端给这极具猛烈的僵持蒙上一层阴霾,那怕是此刻的胶着,也显得堪堪热血沸腾,极为兴致勃勃。
清华瓤雪,飘逸着无尽的情怀,将一剑的锋利残破,披靡无情的使出,然而长街的凄厉冷酷,将这位有着映雪一般冰融酷削的人,衬托的寒铸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