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难拭情长

不知何时地上慢慢荡漾着一丝波光粼粼,看起来婆娑如缕,如果不是槐树上还依稀可辨斑驳的身影,还在激烈争斗,那份映来迷离如幻的绚烂,倒也觉得如临仙境。

这时甘修雎突然垂袖,他酷肖的轮廓肃穆的宛若华盖仙人,竟然不动不退,凝住在那里,既使是身处险峻当中,也随性自然,淡泊无惧。

就在这一顿,冷昔衅似万丈光芒袭来的气劲,也吹拂着甘修雎的衣袍开始翻飞卷扬,那份静止,仿佛浸透不及,如一缕幽魂的穿梭而过。

“你这是?”冷昔衅微微一惊愕,轻皱眉头,显然对方蓄意卸去戒备不防范,令人一头雾水捉摸不透,不禁诧异而道。

甘修雎凝定身形,未被劲气损伤分毫,反而闲适寄趣,对着林中折射下来的光阴流逝,极尽洒脱的说道:“冷老无需介怀,刚刚不过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所以一时无法应措,失礼失礼!”说罢谦逊一笑,那份怡然自得的笃定,很难让人感觉是深藏不露,刻意为之。

冷昔衅会心一笑,这甘修雎果然是个隽永雅量的人那怕是突然站立不动,也惊喜莫明的想与之酌上一酌,看看究竟是闲暇来清风明月,还是对邀成卓,理一理前尘往事,孰是孰非。显然那句“想起一些事情,不得应措,”不过是一句推搪之言,当即明白此刻不能太过局促,这慢慢似一口浓郁的香茗,需仔细一品,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于是有感而道:“甘室主,这是想凭以不动来应万变,看来你的修为与风采更胜以往矣!”

“冷老说笑了,甘某是个闲散的人,能够在此得见,定然当要尽一下地主之谊。”甘修雎很是客气的回来,他满脸焕发着不一样的风采,也将先前的苍白之色褪去,容光饱满,印耀生辉,随着他停身在那里的静止,仿佛也臻达化境,古井不波。

冷昔衅将他瞧深了去,这种客气,无异于先礼后兵,既然对方选择礼让他三分,自己又何须矫情,当即沉沉的用鼻翼闷哼一声,很是嗤之以鼻,适才的气劲虽然凌厉无比,却透着一股从容的闲适,若非没有意外,他与甘修雎也交上了手,但此刻无论是刻意营造,还是无心为之,自己不免得落于下乘,看来出世与入世,这修心一途,真的是稍逊一筹。他本就是超然物外之人,怎会因对方的俊逸风采盖过他,而有所不适,反而赞赏倾佩。

甘修雎还是岿然不动,肃然的气息悄然一紧,那股凝重浑然潇洒的显现在举手投足之间,无懈可击,又笃定从容。

“簌簌…”落叶也越来越来纷繁,渐渐的开始翻飞,树梢上的比斗渐入佳境,而且十分的残酷,不时传来几声孤鸣的惨呼,看来卓非清与“落庭”的人激战,无比的惨烈,不但有人逐渐殒命,而且交战双方你来我往,如履平地的盘踞在空中,一旦有人身死,并落下树来,但无一人是卓非清,他能够仅凭一人之力,阻挡“落庭”的高手,足见不凡。

甘修雎极尽飘渺与洒脱的心性,让人觉得难以捉摸,他无论是气质与心态,都感觉十分的惬意,这冷昔衅是仅逊色于一代宗师之下的高手,自入得槐林以来,一直都云淡风轻,所以两人十分默契的维持着这一份同在极深极远的意境熏陶下,堪堪一邀来的精彩。

冷昔衅在江湖甚至大光明教中皆地位尊荣,而且看惯了世间的世态炎凉及尔虞我诈,甘修雎的渊沉若海,返璞归真,也是他一直向往而超脱世俗的所在,奈何两人一个淡然出尘;一个也因俗世纷扰,阻碍了那份超然孤逸之姿,所以这才高下立判。但他也察觉似乎对方也在刹那间有一丝力有不逮,那股袭击而去的气劲明明感触颇深,却在两者相较马上要交集时,突然悬崖勒马,瞬间并消失无形,他没有趁势发难,是不能揣度这其中的意图,但那道凌厉如同江海竭力的功法却是实实在在,竟然毫不逊色于他似匹练一般披靡无敌的气劲。

空气中的落叶因这时的凌厉烘托,变得焦灼泛黄,渐渐的枯荣卷曲,这种褪去颜色的摧枯拉朽,随着冷昔衅的不再客气,无形的施展来一阵如山倾崩塌很是大气磅礴的覆压,顷刻之间似狂风骤雨,被笼罩在其中,而且声势浩大,骇人至极。

这澎湃如同风雨摧枯拉朽一般无可阻挡的功法,是冷昔衅早年成名时所创的功法之一,他与气劲相辅相成,惊怖人的五识器官,可随秉性逐次递增造成实质的伤害,一旦情绪越平淡,功法并也越高深。它有一个极为惬意不凡的名字,唤作“无望两端”,可以因势利导,发出最为符合适宜的功法,来重挫敌人,而且还可以从中调和伤害,随便化作一招一式,所以才名“无望两端,彼岸此深。”

甘修雎险峻若伏的周遭环伺着丝丝森寒的冷冽,一旦敌人袭来的功法将他卷中,并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他根本无力来阻挡这“无望两端”的彼岸此深,而且那相辅相成无比犀利的气劲覆盖里又夹杂着另辟蹊径一指灵犀来的隐藏一击,两者纷繁相送,当真是厉害至极。

古拙苍郁的槐林此时仿佛遮云蔽日,甚至将被一场欲吞噬一切的袭击给席卷,留下一片肃然幽冷的狼藉。地上因灼热的气劲焦糊,满处皆是残叶碎屑,一碰并散,烈日炎炎的烧灼,嗅来一股干渴的枯嗓气息,不但泯灭成灾,仿佛一旦沾染,并万劫不复。

随着这一阵绝世无双的功法袭来,那宛若江海翻腾的波涛当中一叶孤舟独立的身影,那么醒楚,难拭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