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簧竹遮掩,台基边有条小溪涓涓细流,给那份曲折蜿蜒的藏而不露显得很古拙深远,淡恬舒逸。
小榭檐牙高啄,配以红穹倚栏,却也极尽诗情画意,恰好溪流环绕,有种曲径通幽的迎风半户开之貌,偏偏拂栏影动,疑似玉人来。溪边月桂花开,香气四溢,总是覆盖着旁边的台阶石梯,两边的护栏干净舒适,偶尔沾染一点尘埃,仿佛是踏来的脚步,寄思如远,犹待故人而来。原来的房脊屋檐稍稍一瞥,映衬的依稀可辨,唯有满径的花冶铺陈,因斑驳陆离的树梢茂密照来几疏折倒的树影,想来石阶的静匿,不足以弥补此刻的暂得余暇。
听来那脚步之声很轻,轻的如花瓣滚入泥壤里的碎削,但又不得不让人感觉有人来了的谦谦风雅,月桂花开,很是赏心悦目,可藏掩在满处枝繁叶茂花丛里的小榭亭台,被这古色古香的氤氲气息给梳理出来,竟然写意留白,如同折枝花满衣的漫天芳草。
徘徊于桂树下的那道身影,从蜿蜒的小路施施然走来,流露出一丝沾染漂泊气息的衣袂飘飘,他空匆的如一溜烟,如果不是草木纷纷如云霭花海,那一份难得的宁静时光,确实是被襟迎风,素雅至极。
路过溪边,一处靠拢水畔浅短的溪桥栈台,宛若水中央的屹立在哪里,仿佛风雨不侵,历经沧桑而不腐,尤其是栈桥下的水草摇曳,几尾鲢鱼似乎相濡以沫的张着嘴在那里嬉戏围拢,完全不顾那道飘忽的身影正印来波光折叠的粼粼倒映,而且衔草而食,悠然荡漪。
小榭亭台里的琴声也歇,空旷的四野阒静,连通的台阶石梯很清,若非里面的帷幕似绸帐一般古拙清雅,定然认为这里,不过是荒郊野外的一抹点缀,不能停留在那天籁自然的陶冶之中,独享此刻的翩然出尘。
那道飘忽的身影,总能沐染这一片的悠然苍古,直到离开溪边,踏上石梯,一瓣花叶沿着檐顶飘落下来,停栖在那道身影的肩膊之上,洗尽了这人的风尘,看起来俊挺落寞,他的眉很细很浓,不太俊雅的脸庞,却有一丝刀削般的硬朗与酷肖,那种一见并觉得挑剔的目光炯炯如炬,犀利的让人不禁深感沉沦。其身上尚存的江湖飘零气息,为之干扰了这一座徜徉在院府外安静的一处旷野里,可供瞻仰与休憩,但此刻的琴声也歇,并代表邀来一约的古榭苍幽,不能停留在天籁的那一份最初的祥和里,唯有帷幕外,檐角下的疏风徐徐,才可拂逆站立在台阶之上的那人,微微挑起的眉头轻皱,显然他不知道这款款相邀来的却是这般一赏却诧异的光景。
古榭之中原来风姿绰约,曼立袅娜,纱隔庐宇着一道映若芙蓉遮面的人影,却是一个女子,她脖细柔长,略带碧绿的一身翠烟衫,里面着了一件湛蓝的襦裙,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她此刻也起身站立,唯有身畔赫然摆放着一张古琴,它搁置在小榭亭台的护栏坐椅之上,不知她适才怎么如此闲情逸致的弹奏一曲,但停步在檐下未及走进来的那道身影却也足够让这个身处小榭中的思慕如雪的女子,淡淡纷扰的融化在眉间轻蹙里,一浓一抹,千尺游丝,回眸此去。
“原来是你!”檐下的那人见到这个如思如慕的嫣然女子,讶然而道。
“裘叔叔许久不见,风采不减矣!”那女子眼眸很亮,一脸不堪稚子无辜的纯邪模样,让人感觉好像不经意间露出来的温柔也那么羞涩懵懂,偏偏这个女子不是柔善可欺,她轻启唇口,竟然瞬间说出一句颇有沧桑历经的老练之词,完全与此刻一副稚软纯洁仿佛何其无害的面孔大相径庭。
那停步檐下的人却是裘阎,他被称呼一声小叔,也是一种近乎钳制的束缚,因为他与这个女子的丈夫是一对师兄弟,此刻突然相邀,不禁万千感慨,顿时涌上心头,这么多年各自为心中的理念奔波而分道扬镳,直到此时甫及相见,原来也这么的不堪回首。
裘阎还是走了进来,他负着手,对着护栏上放置的古琴只来得及匆匆一睹,并问道:“嫂夫人,这是有何事相商,这把古琴并是当初小弟为恭贺你们新婚之喜的那件贺礼么。”说罢谦逊的微微一躬身,以示尊重。
眼前这个嫣然回眸,却若稚气未脱的孩童一般思之无邪的女子,他不敢小觑,明明她也步入珠黄之龄,却看起来宛若豆蔻未及成人的初夏年华,但一经繁重的烦恼,并瞬间风韵成熟,古怪至极。她就是洪熙的夫人,被称作“回绣袂,展香茵”叙风华的陌下花期,却芳菲纷染的卿本佳人。
——名唤“霜前月下,斜红谈蕊”明媚而来的徐红语。
自他们的师尊位居宗师三十四之列,号“宗师之咫”的华寻恒突然消失无踪后,本是同门师兄弟的洪熙并与他不在联络,如今再次相聚,却是他的夫人来邀约,不禁回想起来,恍若昨日。
徐红语容颜未老,但那份举手投足之间透来的劲韵随着小榭亭台的座落,变得极为清丽,那种孑然飒爽之美更添独特的韵味与期盼,并听到一语成说,与之卿卓的道:“你师兄被人所伤,此刻又是教中大业急需复兴时,但那也是你的教业,所以这才厚颜相约!”
“受伤!”裘阎沿着护栏,循寻靠近,听到洪熙遭受敌人袭击,顿时微微惊讶,从容而道,“谁人能够伤他!”
“淙淙”随着一曲似流水的琴声幽幽然并戛然而止,近台楼阁的小榭里,泼墨如染,竟然传来一阵听罢如低吟浅唱的筝鸣,既有悠然宁静的致远之意,又有何妨叹来的几分,当斜陡的阳光洒进小榭里,帷幕下的似曾相识,给人一种近乎的不太真切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