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玹陌冷冷的瞥了一眼,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刻,偏偏又再起变化,他本就秉性坚毅,能忍常人所不忍,所以直至现在才迤迤然出手,如今括易一室的援兵也被那位运筹帷幄的管家少主在幕后精密部署所一一瓦解,仅有北旅之师尚有能力力挽狂澜挽狂澜,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不可能再有援军来解救名动宅的倾覆,一时疑惑,皱起了眉头。但看这借着火势四处造势,吸引他们开始慌乱,定然是有一位深谙兵法韬略的能人在暗处指挥,方能让一盘散沙的括易一室再次活了过来,只是不知此人是谁,但看这漫天飞翔的羽蝶筝旅,断定难不成是那位掌控文武机枢半边天的智者第一人公羊清么?细细思虑又觉得又不似他的手笔,这位当世兵法翘楚,不出手则已,不然并是石破天惊。但他们一直陷在江北前沿的战局不能动弹,这也是他有底气,敢如此倾覆名动宅的原因之一,好在名邺不在,不然他如何有把握布下这惊天翻覆的一局。
“哼”陈玹陌鄙夷的轻蔑一声,喃喃自语的道,“纵使你们如何的翻腾,终究逃不过我的手心!”他睹着红霞满栋的楼层映在火光当中的纷繁,油然而生一股冷冽的铿然霸气,不但决绝而刚毅,而且志在必得,不容置喙。
胶着的鏖战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并不断有滋扰与袭击频频的传来,此时盘旋围绕于天的遮翼庇护于空,让据传府的府兵开始疲于奔命,处处受制,他们不但要防止天空的羽蝶筝旅会随时的俯冲袭扰下来,还有躲在暗处随时偷袭的奇兵突出,一时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也让尽数接收且把控这场战局站立在烽烟燎原之处的指挥者,开始正视起来。
这个人一身罩在疾风骤厉的徐徐之中,猎猎飞扬,酷削的轮廓宛若刀凿斧刻,他号称“皇昏庸”,雅号“不世之皇”,属于皇室代表据传府的爵位继承人,前途无可限量,若非有着像名邺那样一位极为璀璨的意外,他也不会如此嫉恨括易一室,矢志要全力倾覆,这隐藏在暗处指挥这群叛党的人,竟然将威势借助的鬼斧神工,不着痕迹,瞬间并感染了一大群人,纷纷规避躲藏,不但阻挠了他们威胁剩下的括易中人,更将他们抵制的无法高举屠刀,肆意杀伐,不禁感叹他们据传府为何没有这样惊世骇俗韬略无双的人,以至于他不惜余力请来兵家传人管氏一族。此刻有些悔侮,他不该让智计丝毫不逊于他的陈炔去对付括易内室之主甘修雎,不然若他在这里也不会如此的缚手缚脚,但见甘修雎已然出现在名动宅,那么他的这位族弟必定是铩羽而归,而能够与他争夺据传府爵位的也只有他这一人,但他素来知道这位族弟一直隐忍不发,除了怕受忌惮外,也是他足够耀眼优秀,以至于据传王有了传位之心。此刻烽烟四起,对手却是如此深谙攻守兼备,而且不拘一格,竟然四面开花,不以一处为主攻,十分棘手又头疼,这样的战略就连当世兵法大家都没有这样的部署及打法,一时陷入焦灼,不知该如何的应付。
远处人潮纷涌,退避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再任由其继续溃散下去,今番苦心孤诣所兢兢业业营造的有利形势,必然要付诸东流,不料这时一人意外的出现在这索寂萧然的台墀之上,一脸的讳莫如深,高瞻远瞩,仿佛这场劫难并要由他来解开一般,却是淮南社民团教习首领庞子盱。
陈玹陌自然知道他是谁,而本相邀他前来共同覆灭括易一室的虽然是运筹帷幄的管家少主,但实质的利益却是他这位据传府的继承人,所以眼前的这位淮南社的民间教团首领,无疑是最契合的人选,而他此刻出现在这里,一定有意图,所以微微颔首一笑,道:“庞教习可有智计助我破这僵局。”
庞子盱是淮南城民间组织社团的教习首领,负责训练民兵抵抗侵略,如今江淮之地陷入南北交战的战火,淮南也不能幸免于难,成为战端的最前沿,直到淮北失陷,淮南并首当其冲,陷落是迟早的事,所以他并在淮南城最为艰难的时候抛去了橄榄枝。听到陈玹陌放低身段,虚心一问,当即哂然一笑,回道:“指教不敢当,陈大人如今也将名动宅围的水泄不通,倾覆是迟早的事…”一顿将精准的目光往头顶的上空瞟去,那里遮翼庇空,翱翔若鹰时刻准备压扎下来,并穿透力十足的又道,“这样一群随时可以力挽狂澜的威胁萦绕于空,当真是威胁,这布置如此奇兵的人,定然算透了如今的形势,所以这些人并不意外。”说罢眼角余光又瞟向远处影影绰绰奔向这边疯狂冲杀过来的蜂蛹人潮。
陈玹陌也向头顶的上空睨目瞟的一眼,这种威胁和压迫让他食味不甘,那份幽深的恐虑,并是他的短板,因为他不擅疆场的征伐,他隐忍到现在才出手,是因为一切也水到渠成,但偏偏括易之主的援兵缓缓而来,让他始料不及,而高悬于空的这支劲旅并是一柄锐利的刀,随时扼制他的咽喉,不能动弹,这种窒息的感觉,在初遇括易之主时,骤然而生的惊怖,所以他每每遇到这种难题,并选择放低身段,去虚心请教比他有能力的能人,无疑他的胸襟开阔,但内心阴暗,不能共享胜果,原本他借机逼走襄助他维持这种有利局面的管家派遣来号称为管氏之仆的管仆,但还是有意外徒生。这让本不以智计见长的他不耻下问。
果然庞子盱垂下首来,这位民团的教习,历经风霜,早也诡变成精,他蓄意现身到这里来,本就是刻意讨得实际的利益,名动宅倾覆是迟早的事,而将来陈玹陌继承爵位,成为新一代的据传王,从而扫除大陈皇帝集权中央道路上的障碍,那么一举解淮南城之危,并是其一句话的事情,所以他讨好前来,并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