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说的这些,对于在场的项目组精英来说,都是大路边上的话。可是一些话,是要看场合、看讲话人的身份的。
项目组成员们都认真听讲,没有、至少表面上没有人表示出不耐烦的情绪,还有人试图跟上罗南的思路。
一位年轻的军方研究员便道:“罗老师你的意思是,精神层面的浊流类似于无效的废热,而要形成有效的构形,就要形成高效的规则约束。我们要找这个规则……不,应该是找形成构形规则的‘出口’。”
章莹莹适时在罗南耳畔提醒这个军方研究员的身份:“施新和,据说在AB组有过工作经历。”
罗南微微颔首,既是对章莹莹的情报、也是对施新和的思路表示肯定。
“出口要单一,但出口的选择很灵活。人的精神多层且多变,高层次的理想信念可以,低俗的情绪欲望也没问题,还要结合实际情况进行判断。就好比今天,如果这场跨年活动确实是刻意创造的环境,那么最恰当的选择是什么?”
施新和还没开口,又有人抢答:“当然是低层次的情绪欲望。”
罗南摇头:“太粗略了。人的情绪复杂,人体结构本身就是个混沌系统。几乎每种情绪所涉及的脑区、神经递质都不相同;反过来脑区和神经递质传导造成的情绪变化,也并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作为设计者,只要有条件,随便选择一个‘出口’,就可以有十套以上的方案,起始点可以遍布‘三带’区域任何一处,更不用说渊区的迷宫。”
这次的否定,让大多数人又不敢开口了,倒是那个施新和沉吟道:“要破解这个设计,堡垒就必须重点强化侦测感应模块,涉及多个层面、多个角度。这样看来,攻击、防御、移动、侦测四个基本模块里,属这块最为重要。罗老师的意思是,这是我们下步工作的侧重点?”
“施研究员不愧是从AB组出来的。”竹竿抢在罗南头里拍了拍巴掌,笑道,“查打一体,本就应该是精神侧的倾向和优势,这个方向肯定没问题。而且就实际需求来说,要抓非法构形,侦察辨识确实是第一位……”
大多数人这时才恍然大悟,今天罗南不只是来踩点、授课的,也是要定下项目组的进展计划,说不定还有观察提拔人才的想法。
那个施新和,不就冒头了?
一时间,恍然者有之、扼腕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之。便是军政部门派出来的都是素质过硬的精英,可人性的微妙,终究不是彻底可控的因素。
自竹竿开口后,罗南就闭口不言,只安静打量身边淌过的“浊流”,分辨其中的色彩变化。其实他自个儿决没有想这么复杂,但让其他人往复杂处想,也是个不错的做法。
让竹竿去操心,也挺好……
“竹竿兄,关于‘非法’这个词,我能不能表示一些不同意见呢?”
冷不丁的,忽有女性嗓音切入,话尾带着似笑非笑的转音,听上去是亲近,可内容就扎着刺儿。
伴着话音,回廊一头,有一行人快步走来。当头是位气质利落的短发中年女性,罗南是见过的。
星空会所的餐厅部门的经理,也是竹竿的好朋友,孙嘉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