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胡姨再次走入这间套房,他才惊醒过来。下意识认为是左太到了,忙站起身整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着,中间抽空瞥了一眼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是上午快八点了。
只是,他明显是想多了,胡姨后面并不是左太,而是推着餐车的佣人。
胡姨是一位面目平平的中年妇人,穿着朴素,让她出现在菜市场里,也不会感觉别扭。只是,无论是当年在“橘宫”,还是如今在此地,她都是左太的心腹,是对外的窗口。
伍执政对上这位,大概也要喊一声“胡姐”,更别说陶琚。
“胡姨,这……”
“时间也不早了,备了些简餐,请八少爷填填肚子。”
“啊,胡姨,左太……”
“太太已经醒了,正和四夫人说话。”
“和我妈?”
这是陶琚怎么都没想到的情形,以容无香女士现在的精神状态,能谈出个什么来?呃,或许左太确实就没想谈。
“那我……”
陶琚还想说什么,在胡姨安静冷漠的视线下,最终没能出口,只能是谢过,闷头吃了些粥点。
胡姨当然不会在旁边伺候他,转身又出去了,隔了半小时左右,又领人进来,收拾了碗筷,顺便对他道:“四夫人受惊过度,如今身子很是不好,太太就想着让四夫人在这里将养些日子。毕竟当年的老人,已经不多了,太太实不想到最后,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陶琚愕然,心里头却是砰然大动!
就听胡姨面无表情,继续往下讲:“八少爷你在军中,纪律严明,太太这儿就不留了,四夫人在这儿,您总该放心的。”
胡姨的这些说法,其实很有些古怪:“四夫人”是陶洋大执政官、也就是他亲爹在的时候的排序;而“八少爷”又是伍执政亲、干儿子的排序,分别来听也就那么回事儿,凑在一起就格外别扭。
嗯,就像是左太目前的定位。
“那,那我……”
陶琚的心脏砰砰乱跳,但在胡姨的视线之下,他不敢有拒绝或多余的言辞,恍恍惚惚往外走。半途却是想到了帕瓦那张削瘦的面孔,以及明确的威胁,身子一震又停下。
胡姨却是预判到了他的反应,继续道:“太太说了,四夫人要养好身体,总要在这儿多住些时日,期间八少爷您要经常过来探望,以全母子天伦。”
要的就是这个!
陶琚用力握拳,眼前柳暗花明,心头狂喜迸发。
他强行按捺住几乎失控的喜悦,连迭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这一刻,从昨晚到现在,一切的灾劫、担忧和惶惑,都被积极情绪的浪潮冲开,似乎变得无足轻重。
哪怕左太仍然没有与他见面,但这种态度已经相当明确了。
或许是位于这个别扭位置的左太,能够做出的最合适的回应!
至少,陶琚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