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拥有细菌的顽强,却成了一条没用的寄生虫,寄生在游叙身上,吸游叙的血。
不管游叙是否乐意被他吸,他不能接受。就像明明念了四年多大学,在学历栏填写“高中”,不能良好接受。
导师唉声叹气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不是第一个休学的学生。导师告诉他,一切还有希望,不能捞也给他想办法。
他的回答支支吾吾,答应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出了结果再看。
还有希望吗?
谈梦西不这么认为,厌恶起自己棱模两可的回答,跟厌恶自己的出生不相上下。
回就回,不回就不回。
什么叫再看?
当天晚上,谈梦西梦见自己回到学校和医院,跟游叙分手了。
梦里,他见到师哥和老师,重新写起病历,坐在各种仪器前,特别高兴,把分手后的游叙抛之脑后。他还是以前的他,用看石头的目光看每个向他示好的人,没爱过谁。他回到那座昏暗老旧的实习医院,做琐碎的小活儿,给人挤睑板腺,割麦粒肿。
尖头刀片划开皮肉,血和脓液渗出的瞬间,像从失忆恢复记忆——游叙跟家里闹翻了,在工地上班,很苦,很累,为了挣钱给他当生活费。
他怎么能高高兴兴地撇下游叙?
游叙会伤心到死。
这是一个残忍的噩梦,精准戳中他隐蔽的内心深处,挖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晾给他看。
谈梦西哭着醒过来,心惊胆战地睁开眼,窗是出租房的窗,不是寝室或医院。他的滋味跟噩梦里一样,失落又庆幸,二者共生,疯狂浓烈地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