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向前方,用一点点余光观察着右边的人。一个看向车窗,利用车窗的倒影观摩自己,也观摩左侧的人。
谈梦西拿出烟盒,咬一根在嘴里,“嚓”地点好了,递给游叙。
正好在过小路口,龟速前进,游叙接下。
谈梦西吐出这口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前面有点堵车,游叙闲闲地靠向椅背,挑眉望向他。他半抬着眼皮,眼尾两抹绯红,咬住嘴唇忍笑。游叙也忍笑,借吸烟掩盖过去。
他们还是没有说话。
过路口,上高速,风在玻璃外呼啸,一百二十码,车内嗡嗡地闷响。
高速公路,平稳丝滑的驾驶感,游叙想死它们了。
白噪音令人昏昏欲睡,他们不想睡,头脑和眼神反而越来越清醒,回忆起这荒诞的一路。
谈梦西低头看身上的衣服,淡淡地笑了下,扭头看向车窗外。栏杆飞速倒退闪过,他勾着的嘴角不住抽搐,情绪开始失控。欲盖弥彰地换个坐姿,他把脸扭向更右边,毫无征兆地流了眼泪。
他按下一点点车窗,肩膀在颤抖,牙关咬紧,心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任冷冽强劲的空气穿过身体。
高速的风大,游叙怕他吹得生病,关上车窗,调高空调温度。
没有巨大噪音的掩盖,谈梦西还是在座位上弯下腰。经历这么多次心碎和无助,他没有真正地哭。在这安全平静的空间和时刻,灵魂里的情绪找到一个薄弱口,全部释放,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山洪似的眼泪,裹挟着过去二人之间的愤恨,怨念,恶言,猛地席卷他的全身;跳车时的绝望,遇到“邪恶青少年”的慌乱,两种不同又束手无策的惊恐和屈辱,像洪水里的木刺和巨石,轰隆隆地,饱含痛楚地,把他们在旅途上亲手筑起的、乌烟瘴气的、罪恶的一场梦境夷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