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屋外面,程素终于在这里见到了第一个她认识的人,她二奶奶。
二奶奶比记忆里憔悴了很多。她是个干练的女人,农活家事都做得很麻利,一头黑色短发总是用小卡子别得规规整整,如今穿着一身素布衣服,外罩白色麻料做的孝衫,眼睛红红的,身形佝偻,满头霜白。
虞雯莉迎上去:“二婶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二奶奶指指手里提的袋子,露出里面的白色布料:“我不来,她们后生哪里懂这些。”
他们跟着二奶奶进了隔壁厢房,这里摆了两张烤火的桌子,开了两桌麻将。
他们进来的时候,有一桌麻将正好结束,伴随着一声嘹亮的“糊了”,穿黑色大衣的女人将牌一推,其他人露出或惋惜、或不甘的神色,算钱的、复盘的、找人换零钱的,声音挤在一起,很是热闹。
程勇军和虞雯莉与二爷爷关系更近,他们的孝衫是一件完整的褂子,程素的就只是一件小披风。除此之外,头巾胸花都是一样的,虞雯莉的头巾像其他人一样绑在手臂上,程勇军明天要扶灵,得围着额头戴,只有程素最不一样,她的头巾被二奶奶绑在了马尾上,像一个白色的蝴蝶结。
二奶奶摸摸她的头,说这样漂亮。
几人收拾好,二奶奶让他们去吃席。程素晕车,随便扒了几口,喝着汤看周围的人忙活。
堂屋里敲敲打打奏乐的道士已经停了,院子里的桌子被移到更宽敞的空地上,几个小道士围成一圈挡着风,在桌前点燃纸钱,另一个穿着华丽法衣的中年道士正在另一张桌上画符。
陆陆续续有人从屋子里出来,捧着茶聊天。
有个外市口音的年轻女人戳了戳身边的人:“妈,这是要做什么?”
身边人声音压得低低的:“做法事,我们这儿不是老死的都得这么办,去去煞气。你等会儿别看,影响身体。”
年轻女人不太明白,被隐晦地盯了一眼肚子,恍然大悟,当即便进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