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亡的路上,范远从遇到的贩夫走卒处买到了帷帽与面纱,遮蔽住面庞一路向北,顺利来到湫阴外。将马匹寄存在郊野驿站后,便独自挎包持剑,趁夜施展轻功、翻进了城中。
这回,知道在每个城池该如何寻找铉影阁驻部的他,完全没有再依赖铉影阁,而是径直赶往了姜元夕住处去。
是夜亥时,姜元夕宅。
随着下山后的经历、将轻功越练越熟的范远,此时正与黑暗融为一体,蹲伏在瓦顶的檐角附近,向下探视。
宅邸的小楼已熄灭了所有灯光,安静得似连针落蚊萦之声也能清晰入耳一般。
于是,范远便立即运功施法,查探感知其周围的气息来。
这一运功,范远便立即停了下来,而后站直起身,转了回去…
唰——
下一刻,同样站在瓦顶上、且就在适才范远身后的,一身白衣、披发随风飘舞、面庞白净俊俏、眉眼英武的卫尘风,已手执长剑,抵在了范远喉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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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卫尘风严肃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卫兄,是我,范远。”
范远说着没有丝毫犹疑,取下帷帽、揭下面纱,露出了自己束发扎髻的寻常真容来。
“范兄?抱歉。”
卫尘风见状立即收剑回鞘,“下楼进屋去说吧,今夜月光偏亮,这里还是有些显眼。”
范远疑问:“这…不会吵醒姜姑娘吗?”
卫尘风曰:“近来你的通缉令已传到此城了,而你如今直接过来,我也料想…你定是带着许多重要的话来的。那干脆叫醒她来一并说了便好。”
“这…好吧。”
……
未久,主屋厅堂内。
一支长烛点起了微弱的灯光,堂内,范远、卫尘风、姜元夕三人盘膝围坐,毫无阔别重逢之喜悦,各个皆是神情凝重。
卫尘风本是第一时间欲先向范兄解释“银铃姑娘”的去向,然却被范远一听便打断了,直接告诉了二人如今正在宣南亥山中隐居、拜仲梅夫老将军为师的白桐的情况。
二人闻罢恍然、各自目光中稍显刹那欣慰,随即不再谈及此事,而是问起了范远有关通缉令的事来。
尤其姜元夕,则最是关心一个月前那场“郢郸兵变”的详情始末。
毕竟卫尘风曾在江国遇到范远,能证明范远的确去了郢郸。
而尽管范远曾有言,此城有铉影阁精英斥候在时刻暗中监视与保护着他们,但他们也从未现身出来与卫姜二人解释。
此时也得知了卫兄已从姜姑娘处知晓了“铉影阁”存在的范远,思前想后,看到眼前两人皆知铉影阁之事、也都不喜欢战争,便也口无遮拦,直接与二人一五一十坦白了所有真相。
从苍禹失踪后很快便被铉影阁找到而进入其中,讲到了自己背负了谋杀杨郜的罪名、被迫逃亡。
讲明出了铉影阁正配合炎国,故意挑动天下大乱,制造混战、削弱六国国力,意图一统天下的当今大计。
唯独是仍未提及自己与铉影阁的联系,即父母是两位执事的身份而已。
一番话下来,听得卫姜二人神情是沉重不已…
本就足够厌恶政治与战争了的二人,如今听罢范远的这番解释,又将炎王请贤书、风氏夜袭、寅城伏击、墨家巨子离位、禽阳会盟、郢郸兵变、风於邑血案、邘意政变称王、自己被通缉…等等大事皆串联到了一起时,便很快理解明白,于是,皆不出范远所料的表露出了对铉影阁的极度痛斥与厌恶。
尤其卫尘风,在从范兄口中听到铉影阁斥候用“侠义”来粉饰他们推动战争的行为时,更是出离愤怒、几乎咬牙切齿。
姜元夕则是记挂起在郢郸被控制的家人们以及失踪的兄长,神情更是担忧无比,再没办法继续过平静的小城生活了。
“所以,二位。”
范远接着说道,“我范云风还想继续如卫兄般,真正的去行侠仗义。既然铉影阁并没有在这么做,甚至与之相反,那我也就决定不再与他们同行了。我不打算再听从铉影阁的任何安排,不再配合他们的任何行动,甚至,我也不想再需要他们的任何保护了。”
“如此是好,可是…”
卫尘风道,“按范兄曾说,仅是此城,便仍有许多斥候在监视保护,那我们…要带姜姑娘离开吗?若要离开,那七国混战已经开始,我们能去到何处?天下何处没有铉影阁手眼势力?莫非是隐居深山?天门山么,虽然我是想去…”
“这,唉…”
提到天门山,范远不禁叹出了一声。
“范兄为何叹气?”
卫尘风疑问道,“莫非天门山也…”
“不,那倒不至于。”
范远解释道,“我是在叹,这半年来…不知觉间蒙受铉影阁许多引导与蛊惑,行走江湖,已犯两戒。天门山,我是没资格再回去了。”
“这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