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看来,理查德·格雷森正在飞速适应没有父母的生活,他每天会玩很长时间的电脑,一次接一次地在漫画书上搞破坏。虽然他依旧在责怪自己没有及时示警,所以导致了这场恐怖的悲剧,但关护中心的员工们都乐观地认为小格雷森很快就能走出这里,像普通孩子那样去生活,去放声大笑。

但勒维娅清楚迪克到底在做什么。

“看,”男孩把勒维娅拉到电脑前,“我今天要去这片区域找找——”他用鼠标在屏幕里的哥谭地图上画出一个小小的圆圈,目光专注又危险,“我打听到了,托尼·祖科经常在这里活动。”

“医生们不会让你出去的。”

“我知道,”迪克露出一个微笑,“但别忘了,他们从不锁窗。”

勒维娅看了眼外面:“……我们的房间在六楼。”

“这个高度其实没那么可怕——别忘了我可是飞翔的格雷森,”迪克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外面的墙壁上也有水管之类的东西,放心吧,我平时的训练可比这个难多了。”

“可在你抓到祖科后呢?”勒维娅看着男孩灵活的动作。在这短短几天内,她就见识到了年幼版迪克究竟能有多犟多偏激:他拒绝和心理医生进行过多的交谈,在布鲁斯来看望他时表现平平,用电脑查祖科时还会控制不住负面情绪……但奇妙的是,只要每天晚上勒维娅不陪着他,他就会一遍遍地从噩梦中惊醒,然后睁着眼睛失眠到天明。

可他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本该和父母躺在抱枕堆里,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吃着薯条,他可以和父母聊聊最近的空中练习,马戏团里新来的动物,他又和朋友们去哪玩了,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在这之后,也许他们会在风扇的嗡嗡声中睡上一会儿,直到某人的肚子咕噜作响,吵醒了剩下的两个倒霉蛋。

没有痛苦,更没有连绵不绝的噩梦,他只会做一些奇奇怪怪又好笑的梦境,然后在睁开眼时迫不及待地告诉爸爸妈妈自己又梦见了会飞的老虎。

迪克不笑了。

他停下摇晃椅子的动作,眼睛里浮现出了冰冷又陌生的东西。

“我还没想好呢,”他轻声说,“但他该死,不是吗?”

“我认同这点,”勒维娅握住迪克的手腕,“我还知道你很想他们,很想让他们回来。”

金色的知更鸟手镯正在男孩的手腕上闪闪发亮,它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有些过大了,迪克需要不断地把它往上拽,才能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他身上那件蓝色套头衫也松松垮垮地落在肩头,像个廉价的面口袋。

“但他们回不来了,”迪克弯下腰,将脸贴在勒维娅的胳膊内侧,“所以祖科必须付出代价。”

“……注意安全,”勒维娅只能说,“动手之前,记得多想想别的事。”

夜晚无声无息地降临了,在最后一波巡查的医生离开后,用装睡应对了好几次查房的迪克从被子下爬了出来。他今天留在了勒维娅的房间里,没人觉得这很奇怪,医生们对他总是黏着勒维娅的行为习以为常,以至于他们在看见她时都会本能地认为迪克正跟在她身旁,在查房时,迪克甚至注意到了医生都没找自己,他们只是确认了勒维娅还在床上,然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红影一闪,小小的孩子跃出窗户,他精准地找到了能供人落脚的平台,紧接着极为轻松地跳过了关护中心的围墙。夜晚的哥谭混乱又危险,短短十几分钟,迪克就目击了至少五起街头斗殴,三起违禁品交易,和一起抢劫行为。

在看到女人被抢劫犯一拳打在侧脸时,几乎没怎么犹豫地,他从屋顶一跃而下,用拳头重重擂在了抢劫犯的脑袋上!

嘭!

沉闷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巷里,抢劫犯连痛呼都没能发出来,他身体一软,像团发酵失败的臭面条一样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枪飞出去老远,直接消失在了街角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