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老婆婆并未说谎。几人再走近一看,玉米糊、野菜根都被啃得乱七八糟。这一下就明白了,这哪里是人吃了,分明是被野老鼠吃了。这老婆婆辛辛苦苦每夜来做饭,还以为是儿子吃了,没想到全是为野老鼠做了伙食。
看过了罗金生家,大家又去找罗金生的埋身之处。可是先前那老头子只说坟在村后,具体在哪也没说清楚,还得大家费神寻找。村子周围杂草丛生,分不清道路,野地也都被荒草掩盖,没个醒目的标记,要上哪去找那座孤坟?众人商议一下,分头去找,约定无论找不找得见,一个时辰后在罗金生家会合。
众人分开走,李丰、屠离休和老婆婆走在一路。到底是血肉至亲,只找了半个时辰,老婆婆便在荒草堆里找到了儿子罗金生的坟头。可怜这罗金生,生前懒惰吃了苦,死了连安息处都潦草至极。村民安葬他的时候极其敷衍,扔在荒地里,只是随便盖了些土,连身子都没盖住,露出半截腿来,现在已是森森白骨。老婆婆痛哭半晌,一捧一捧地拢些土来,要把儿子罗金生的坟好好地堆起来,好歹不让他曝尸于野。屠离休见老太婆可怜,手弱力衰,便让他待在一边,自己上手,给罗金生的坟头培土。
好歹将罗金生的坟安顿好,老太婆却仍然坐在地上,神伤不已。屠离休好言抚慰,只说已经收拾了尸骨,可以宽心了。
李丰袖手在一旁,嗤笑道:“你要是生前别溺惯着,让他能自食其力,就算你走了,他也不至于饿死。你现在伤心有什么用?晚了!”
老婆婆哭了好一阵,忽然哀求李丰:“上差行行好,到了冥府,让我和儿子相见,也让我看看他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李丰闻言大怒,指着老婆婆道:“你这老太婆,真是无理取闹!冥府自有法度,岂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这次我让你来见儿子,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却还要得寸进尺!你娇惯小儿,让他好吃懒做以致冻饿而死,你们母子可算是白活了一辈子!不好好反省,还提这些过分的要求,你倒也是好意思!”
老婆婆受了呵斥,坐在一旁,默默无言。
李丰又道:“你心愿已了,就跟我走吧。”老婆婆只好起身,跟在李丰和屠离休身后慢慢走了。
三人走不上一会儿,看见前边半人高的草丛里窸窸窣窣,似是有人活动。几人好奇,走近几步,便听见嘻嘻哈哈的笑声。仔细一听,不正是赤颍瞳的声音么!拨开草丛,却见到赤颍瞳和胡青华顶着些花花草草,玩得正欢实着。胡青华满身花草,窜来窜去,时不时打着滚,真是高兴得很。
屠离休笑道:“你们两个,让你们出来是办事的,怎么在这里玩起来了。”
赤颍瞳正举着两簇鲜亮的野花儿玩,见到屠离休几人,笑盈盈道:“这里久无人烟,正好长了一地漂亮的野花野草,真是难得一见。休儿哥,李主簿,你们也来玩一会嘛。”一边说着,一边迎上来,拉着屠离休的袖子,要留几人一起玩闹。
李丰呵呵道:“我是冥府之人,对这些阳世花草无甚喜好。我先回了,你们玩一会儿,到罗家村与我们会合。”领着罗老太婆先走了。屠离休便留下,陪着赤颍瞳和胡青华嬉闹。
在罗金生家,李丰和老婆婆稍等一会儿,臣九虫便回来了。李丰让臣九虫撑开引魂伞,将老婆婆的魂灵收进去,到此,三百四十一只鬼魂一个不少,全部凑齐了。到了下半天,赤颍瞳和胡青华拿着些花花草草,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却不见屠离休。
一问,赤颍瞳道:“玩了一会儿,休儿哥怕你们等得久了,便要回。可我和胡青华还没玩够,于是让他先走。怎么反倒是我们俩先回来了?”
这一说,让大家都满心疑惑,想了一下,只以为是屠离休不认路,一时迷失,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可还是不见屠离休踪影。
赤颍瞳着急了,忍不住道:“坏了,这里荒无人烟,休儿哥别是出什么事了。”
李丰也有些担心,道:“这里是荒郊野外,的确是有些危险。”
臣九虫皱起了眉头,道:“屠离休正是魂不附体的时候,没有防身的本事,要是遇见难处,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赤颍瞳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自己和胡青华贪玩,让屠离休先走,没想到却把他弄丢了!赤颍瞳越想越愧疚,越想越急,一下子跳起来道:“我去找他!”臣九虫道:“咱们一起去。”于是几人一起出门,寻找屠离休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