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的具体事宜谈妥。
总督衙门的属官也已经进入延安城,负责协助李毅配合投降,当然,也是为了监视义军的动向。
次日早上,义兵开始陆续用饭,然后以各队为单位,完成整队,要去往城外集结。
城中百姓望着陆续出城的义军,眼神十分复杂。
义军入城这些日子,不仅秋毫无犯,还发给百姓钱粮,让他们能熬过寒冬。
同时惩处了罪大恶极,害民无数的官绅大户,还设立执法队,接受百姓求告,为百姓主持公道。
种种行为,完全颠覆了百姓对贼寇的印象,同样也开始思考,要是这些人夺取天下,天下大同那样的太平盛世是不是真的可以实现?穷苦百姓是不是真的能够当家做主?
种子在心中发芽,百姓们并不知道答案,但是他们心里却有着朴实的想法。
要是这些人真的在延安城继续待下去,那该有多好。
街道房檐下,李毅驻足望着出城的义兵,眼神平静。
刘宗敏缓缓走了过来,因为重伤未愈,脸色有些苍白。
李毅开口道:“或许你可以先跟着辅兵撤离。对付固原骑兵太过危险,再加上你伤势……”
“死不了的。”
刘宗敏露出笑容,握着刀柄道:“这一战决定义军生死,没有我出面,怕是很难骗过杨鹤派来的人。”
说完见李毅沉思不语,便继续道:“大人不必犹豫。既然带兵打仗,我早就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
李毅神情一凝,重重点头道:“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刘宗敏躬身一拜,转身离开。
总督衙门的属官一脸焦急的走了过来,“李大人,为何尔等投降,却不收兵刃。”
按照约定,义军应当将兵刃放在城中,空着手出城整队,接受官兵的看押。
但是出城的义军却并没有照办,属官连忙过来询问。
李毅摇头道:“虽然制台大人向我保证,会善待俘虏。可是我手下兄弟并不清楚,不肯卸下刀兵。”
属官急忙道:“投降自然要卸甲交兵,不然尔等若是趁机作乱,该如何是好?”
“如今我的命令也不管用了。只需要等制台大人当众宽恕,这才能尽收人心,让我的手下交出刀兵,还请大人理解。”
属官还想再争辩,可是这时突然有两个士兵心急火燎的跑过来,惊慌道:“大人,刘宗敏不愿投降官兵,带一部分人出了城,想要离开。”
李毅勃然大怒道:“混账,还不快派人拦住他。”
士兵低头道:“我们拦不住。”
李毅拿起虎牙枪,看着属官道:“刘大人,此时手下生事,我要尽快处理。还请你向制台大人禀报,等到我押回刘宗敏,再想制台大人请罪。”
说完拿着虎牙枪扬长而去。
属官看着李毅的背影,神情惊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让手下继续监视义兵出城,自己则去往城外请示。
杨鹤得知情况之后,也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但是他看到已经出城投降的军队,心中稍稍安定。
如今他麾下有总督标营、固原兵还有延绥兵。
这么多军队在,这两三千贼寇根本不足一提。
他一方面认为李毅是不会背弃他提出的条件,另一方面,也觉得李毅翻不起什么浪。
所以他一方面派军队备战,一方面派千余固原骑兵帮助李毅拦截逃走的刘宗敏。
李毅亲自率领五百正兵,前去追刘宗敏。
等到他赶到,已经看到刘宗敏所部被官兵骑兵阻挡住。
刘宗敏本就是刚烈之人。
他面对乌泱泱的官兵骑兵,并不畏惧,反而大声挑衅。
李毅拍马上前,大声呵斥刘宗敏,让他尽快清醒,跪地认罪。
刘宗敏却丝毫不给面子,细数官府之恶,朝廷无道,李毅投降,就是助纣为虐。
说完竟然率领五百军队,硬闯而过,想要转到清化河南下躲进山中。
李毅苦心劝说数次,都毫无成效。
这时候,一旁领兵的游击将军再也没有耐心,派亲兵询问李毅能否拦住这些逃跑的贼寇,如若不行,他就要消灭这些顽固的贼寇。
李毅满脸苦色,毫无办法。
在一处山坡下的空地,两方人马对峙在一起。
终于,指挥这支骑兵的游击将军再也按耐不住立功的心情,立刻率领骑兵向着刘宗敏所部碾压过去。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他相信靠着长刀和铁骑,将会一击击溃这些乌合之众。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骑兵分两队骚扰,从侧面冲锋突袭刘宗敏的时候,突然被洒落的铁蒺藜刺中马掌,几十匹战马摔倒,然后火药包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将数个骑兵连人带马抛飞出去。
刘宗敏率领辅兵冲上前,砍杀倒地的官兵骑兵,然后双方混战在一起。
可是就算辅兵事先早有准备,有了铁蒺藜和火药包出其不意,杀伤官兵,但依然弥补不了人数和装备上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