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九歌的质问声从背后传来,四长老慢慢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叩头说道:"老妇人拜见大祭司,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别人的错,都是因为我一时糊涂啊!"
"自从我担任大祭司以来,每当遇到难以决定的事情,都会向您请教,但万万没想到背叛族群、背信弃义的人竟然会是您!"九歌说这些话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他的语气中却掩饰不住颤抖的情绪。显然,他的内心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老妪年轻时曾有过一段孽缘。”四长老目光复杂地看着九歌,九歌则挥挥手示意其他族人退下,只留下我一人在此。四长老明白这已经是九歌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于是深深叹息一声,缓缓开口道:“想当年,我外出寻找蛊虫之际,偶然遇见了一个汉族男子。此人风度翩翩、气质出众且博学多才,令我不禁为之倾心。然而,随着彼此了解的加深,我方才惊觉他早已成家立业。顿时,怒火涌上心头,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和背叛,遂要求他杀掉原配妻子与我成亲。但他怎会同意如此残忍之事?一气之下,我痛下杀手,将他家满门灭口后仓皇逃回苗族村寨。归途中,我突然察觉自己的月事许久未至,心中一惊,恍然明白原来已怀上了他的骨肉。虽然内心十分不舍,但也清楚这个孩子绝不能留在身边。等到孩子降生之后,我毫不犹豫地将其弃置山林之中,然后孤身回到苗寨,并宣称自己所修炼的蛊术必须终生保持贞洁,所以从未嫁人。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需要禁欲的蛊呢?不过是害怕被他人发现我已有子女的事实而已。”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捉弄人,大祭司是否还记得木林长老呢?”四长老突然向九歌发问。
九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当然记得,当年因为他的女儿木叶在比试中输给了我母亲,无法如偿所愿登上大祭司之位,于是心怀怨恨,勾结黎族之人对我们苗族发动袭击,导致我母亲以及许多族人不幸离世。要不是最后关键时刻他们父女心生悔意,我真恨不得亲自动手将他们斩杀。”九歌的眼神充满了愤怒与凶狠。
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阿金曾经也跟我提起过,所以我对此事略知一二。
“其实你们所了解到的只是一部分真相。事实上,木林长老一生并未娶妻生子,又哪里来的女儿呢?众人只不过是受到了他的欺骗罢了。他编造出自己在外历练时结识了一位女子并与其相爱,可惜在生下女儿木叶后,那女子因感染风寒去世,只留下他们父女相依为命这样一段故事。起初,我也深信不疑,但后来木叶拜我为师学习蛊术,我无意间看到了她身上的胎记,这才惊觉原来木叶竟是我当年狠心抛弃的亲生女儿啊!”说到这里,四长老已经泣不成声、悲痛欲绝。
过了一会,四长老收了哭声,继续说道:“得知亲生女儿近在咫尺,却无法与之相认,其中酸涩苦辣的滋味又有谁能够理解呢?为了弥补亏欠,我竭尽全力地去教导她,含辛茹苦地将她抚养成人。眼看着她逐渐成长,其实力也丝毫不逊色于你的母亲,但终究还是因为在她懵懂之时缺乏正确的引导和管教,才导致她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等我察觉到这一切时,已经追悔莫及。”
“她最终未能获得祭祀之位,我原本打算用心栽培她,让她接替长老一职。可谁能料到,她竟然会愤怒地离家出走。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投靠了黎族。”四长老压低声音说道:“这一点,倒是跟我颇为相似啊!我们都是这般脾气暴躁、容易冲动......”
“木叶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难以解开的结。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将她遗忘,但当黎人找上门来,表示愿意接纳我,并许诺让我担任大祭司时,我竟然心动了。但我始终不断告诫自己,这么做不过是在帮小女儿实现愿望而已......”话刚说完,他突然发出一阵自嘲般的大笑声,“明明是自己内心的贪婪作祟,却还试图把责任推给别人,我真是罪该万死啊!”言罢,她竟促使自己的本命蛊冲向心脉,待我和九歌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出了房门,九歌面沉似水地对门外的侍从吩咐道:“好生安葬。”话音未落,她便转身迈步,径直朝着关押巫玛的房间走去,脚步坚定有力,仿佛没有丝毫犹豫和留恋。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原本想要劝慰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眼见如此情形,我不敢有片刻耽搁,连忙紧随其后。
踏入关押巫玛的房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令人不禁浑身一颤。我抬眼望向九歌,此刻的她宛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然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间屋子里的温度低得吓人,仿佛能将人的血液都冻结。
再看此时的巫玛,早已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蜷缩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怯懦。当他注意到我走进房间时,立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几乎哭着喊道:“让她出去,让她出去!只要你们让她离开这里,我什么都说,求求你们了!”
看着眼前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巫玛,我暗自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一脸冰霜的九歌。从她那冷若冰霜的表情中,我深切感受到了巫玛内心深处的那份恐惧。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巫玛的肩膀,虽然没有说话,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兄弟啊,这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听到九歌的质问声从背后传来,四长老慢慢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叩头说道:"老妇人拜见大祭司,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别人的错,都是因为我一时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