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安之冷眼看着他们二人,声色一沉:"你们父子二人,究竟意欲何为?”
柳繁生见事已至此,叹了一声,似下定了决心,神色凛然道:“我所习术法,不宜娶妻。还请王小姐另寻良配。”
众人听得柳繁生这番话,皆呆立当场,面面相觑,原本热闹喜庆的庭院此刻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整个院子。
王嫣然冷笑一声:“哦?是吗?那你当众立誓,若你日后另娶他人,便是今日有意欺我辱我,须将你体内仙灵剖出向我谢罪!”
柳繁生闻言,身躯猛地一震,他缓缓低头,默然了片刻,沉声道:“好,我在此立誓,若我日后另娶,便将体内仙灵剖出,赠予王嫣然赔罪!”
王嫣然听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柳繁生亦不愿在此多留,转身疾步而去。
柳宗主见事已至此,气得几欲发疯,只觉自己已无脸见人,遂领着一群侍卫愤然离去。
余下众人站在庭院中,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亦不知作何感想。
此时,玄青正呆立于人群之中,听着庭院内众人窃窃私语,心中甚是烦躁,便拉着阿苒离开了这气氛诡异的庭院。
御风府庭院内魏凌此时并不知晓院中之事,正在假山亭楼间欢快嬉戏。他追着一只硕大的彩蝶,一路穿过一条幽静的小径。就在这时,他远远望见一座假山后面,似乎有一个人影独坐于水泉边。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名女子正低声抽泣着。她双肩微微颤动着,双手不停擦拭着脸颊。魏凌心中不禁困惑,前方庭院中的众人皆欢声笑语、饮酒作乐,这女子为何独坐此处,哭得如此伤心。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亦或是受了委屈?……该不会是想要寻短见吧!想到此,他急忙上前劝慰:“姑娘,你为何在此哭泣?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与我听听。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千万不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啊……”
然而,那女子听到魏凌的声音,却猛地转过身来,怒喝道:“走开!都走开!不要烦我!”
魏凌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眼前的女子竟然是王嫣然!他心中的困惑愈发深重:“你方才在前厅不还春光满面,欢快的不得了了吗?为何此刻又独自在此哭成这般。”
“你走!你走啊!你在此作戏给谁看?你会不知柳繁生要退婚!他当我非他不嫁吗?偏要在我生辰之日,当着众人的面与我退婚?他这不是存心羞辱我吗?还说什么鬼话不宜娶妻!怎么就不宜娶妻了!”王嫣然说着,已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娘,我好想你呀!娘!”
魏凌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心中不禁泛起怜悯: “虽说我那师兄表面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实则私下里既凶狠又无趣,王小姐不嫁他,实在是你的福气!”
王嫣然扭头瞪着他吼道:“谁要嫁他了!即便不嫁,也因是我回绝他!而不是他回绝我!如今天下人皆知,我是被人厌弃的弃妇了!”
魏凌看着眼前不停哭泣的女子,心中一动,想起怀中那支金凤钗。他摸索着取出精美的木匣,缓缓上前,轻轻放在她身旁的青石上,低声哄道:“这是前日你定要买下的金凤钗,我不与你争了,还给你。”
王嫣然闻听此言,止住了哭声,却并未看一眼魏凌递来的木匣,而是随手抓起它,狠狠地扔到旁边的草地上。她眼中的泪水依然似止不住了一般,沿着脸颊不断滑落。
魏凌见此情景,心中愈发焦急,又柔着声哄道:“没人会说你是弃妇的,你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哪个男子不想娶你回家?怎会有人如此说你!”
可是,无论魏凌如何劝说,王嫣然始终不为所动。
魏凌感到十分无奈,已不知如何劝慰,他想离开,又觉得似有不妥;留下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他突然瞥见山石间的小径上,玄青正与一女子朝这边走来。
魏凌赶忙向他们招手:“玄青,你快过来劝劝王小姐吧!切不可让她因一时冲动而行傻事,万一真的跳下池子了,可如何是好啊!”
王嫣然闻言,倏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地反驳道:“谁要跳池子了!你才要跳池子了呢!”
二人说话间,玄青已拉着阿苒疾步走来,她也不知如何劝解,只是呆站在池边守着。
王嫣然见这三人都在此盯着自己,也不好再哭,跺了跺脚,转身向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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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心中担忧,欲提脚跟上,玄青一把将她拉住:“她此时应当只想一人静静,我们莫要去扰她了!”
魏凌见王嫣然走远,叹了一声:“我师兄还在前厅吗?”
玄青道:“他早已走了。”
“走怎么也不叫我,此地不宜久留,我也走了。”魏凌话音未落,人已飞也似地奔出了庭院。
玄青与阿苒见二人走远,寻了一处山石坐下。
姐妹二人想到明日即将分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脸上皆浮现出些许愁容,望着满园春色,相对无语。
阿苒想起方才的金凤灵鸟,心中仍惊叹不已,不禁好奇:“ 姐姐是如何唤来金凤灵鸟的?”
玄青微微一笑:“不过几句鸟语而已,是天虞教我的!”
阿苒眼睛一亮,满脸钦佩之色:“好生厉害呀!姐姐怎会有如此奇思,想到送这样别致的贺礼!王小姐可欢喜了!”她心里暗自思忖,姐姐现在的法术竟然如此高深。
玄青听着妹妹夸赞,脸上不由现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我可会送礼啦!送林大哥的衣服鞋帽,他都赞不绝口呢!还有送魏凌的九连环、小锣鼓、兔儿爷,他也十分的欢喜。”
阿苒想到姐姐幼年便上山修行,应不知这世间风俗,于是提醒道:“姐姐,你送男子礼物需留意,衣服鞋帽这些不能随意送,尤其是腰间系带,按照中州的习俗,若女子送男子系带,男子送女子金钗,即是定情之意!”
“什么?那日为了答谢柳繁生,我便送了他一顶发冠和一条革带,他怎么没说?”玄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日柳繁生脸上的神色,难怪他会那般,原来是自己送错了谢礼,她心中不禁懊恼不已。
此时,王嫣然正巧回来寻找方才丢在草地上的金凤钗,恰好听到她们谈及柳繁生,于是便驻足细听。听玄青如此说,她面色一沉,大步走到二人身前,语气生硬地问:“你送柳繁生什么?”
阿苒深知王嫣然的脾气,担心她会因此而发怒,连忙开口解释道:“王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我姐姐儿时便上山修行,并不知晓这世间风俗。”
“住口!她不懂,难道柳繁生也不懂吗?”王嫣然猛地掷出手中金凤钗,径直朝着玄青砸了过去:“原来是因为你,我今日才会受此羞辱!”
玄青被她眼中的怒火惊得僵立当场,竟未躲闪。任那支金凤钗迎面砸来,尖锐的钗身犹如利刃般划过脸颊,立刻在腮颊上划出一道嫣红血痕。
“我从未见哥哥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本就心存疑惑,你又暗中勾搭柳繁生,难不成你们招摇山所授竟是狐媚之术吗?”王嫣然讥笑一声,眼神凶狠锐利,全不似平时娇小姐模样。
阿苒心疼地望着姐姐脸上的血痕,眼眶瞬间泛红,还欲上前辩解:"王小姐……"
然而,话尚未说完,王嫣然便一把将她推开:“你给我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出我家!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这些不知羞耻的乡野贱妇!”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玄青见王嫣然竟连阿苒一并辱骂,忍无可忍,怒喝一声:“住口!此事与阿苒无关!我这就去找柳繁生来此,将事情讲明!给你一个交待!”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已飞身而起,从御风府的庭院中急速掠出,双手迅速掐动法诀,似一阵风般朝着太芜院监察司的方向疾驰而去。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此时的扶云城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御风府退婚之事,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大谈阔论,或窃窃私语。这世间庸俗之人,无不喜见星辰陨落,明珠蒙尘。仿若唯有这般,自己方能与之比辉。
玄青走在街市上,听着这些恼人言语,心中愈发烦闷,提手使出绝音之术,霎时清净。她心急如焚,一路疾驰,转眼间便来到了监察司门前。她大步跨入院中,急切地寻找着柳繁生的身影。
院内太芜院弟子却告知她,柳繁生和魏凌已离开扶云城,不知去向。玄青心中瞬间烦乱不已,若今日不说清,待明日回了招摇山,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想到此,她心中一动飞身跃上房顶,口中念念有词施展驭鸟之术,顿时吸引了周围的百余只鸟儿飞来。这些鸟儿似乎听懂了她的指令,纷纷四散飞去,开始在扶云城内外展开搜索。不多时,便在扶云城外的一处山间小道上觅得二人身影,玄青心中一喜,立即跳下屋顶,寻二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