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只觉今日的他好似不应拒绝,便又陪他多饮了几杯。
许是酒饮多了,柳繁奕姿意了起来,他突然身子一软,瘫倒在了甲板上,伸出手抓住玄青的胳膊,用力将她也拖拽到身边躺下。他抬头望向星空,指着闪烁的繁星,让她看。他说,他童年时最欢快的时光,莫过于炎炎夏日的夜晚,与哥哥躺在庭院中那张纳凉的大竹床上,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母亲会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摇着扇子,给他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只是后来母亲不在了,父亲变得愈发严厉,他们之间只剩下无休止的争斗较量。无论术法亦或剑术,事事皆要一较高下,便再也没有过那般亲近了。后来,哥哥前往太芜院修行,自此之后他们便难得一见。
玄青喝了几杯酒,脑中也有些飘然了起来,她向他讲起她在南梦小院的时光,林烨领着她爬上树摘桑葚,一同下河去抓小鱼,偷偷躲在林间烤腊肉,与村里的孩子们玩捉迷藏,她讲的眉飞色舞,柳繁奕听得满脸艳羡。他说,你日后定要带我去那南梦小院走上一遭。玄青欣然应允,心中却掠过一丝怅惘,她自己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回去了。
二人聊了许久,都有些累了,他们仰望着漫天璀璨繁星,眼神恍惚起来,船慢悠悠的晃着,晃的人昏沉沉的。玄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扭头对柳繁奕道:“我好困呀,我想去睡觉了。”
柳繁奕也扭头看向她,命令似地说:“不许去,多陪我一会,我还未困。”
玄青无奈地撇了撇嘴,嘟囔道:“那就再陪你一炷香吧,我实在是太困了,这船晃悠的我好晕。”
柳繁奕不去看星星了,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出神。
玄青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她扭过头去,忍了许久,着实忍不了了,不禁眉头紧皱:“你为何这般盯着我看?”
柳繁奕唇角微扬:“你的心丝呢?已经抽离了吗?”
玄青微微一笑,轻轻抬起手,牵引着胸口的心丝悠悠钻出体外,那心丝犹如一缕金色流光悬停于二人之间。
柳繁奕伸出手指轻触那缕金光,又竖起了他的大拇指伸到了玄青眼前。
玄青略得意地扬了扬眉:“多亏了这心丝,还有你的浮流木护住了我的左手,让我尚能调动些许灵力。否则,那日我就被仲天训掐死了。”说到此,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揉了揉脸颊,好似仍能感受到当时的痛楚。
柳繁奕一把抓过她的手臂,盯着她手腕处那块圆圆的伤疤,皱起了眉。
玄青立即用力抽回了手臂,将心丝引回胸口:“你为何突然想起来心丝了。”
柳繁奕斜挑了眉梢:“许久未见你催动了,有些好奇。”
玄青微微一怔,缓缓侧过身去,望向已漆黑一片的河岸。她脑中越发昏沉,意识渐渐迷离起来,不知是因喝多了酒,还是这晃悠的厉害的船,亦或是那哗哗作响的流水声?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唯有漫天闪烁的繁星和倒映在河面上的点点星光,整个世界静谧无声,仿佛方圆数千里荒无人烟,只剩下她自己以及身旁的这个人。她渐渐闭上了双眼,迷蒙间感觉有人轻抚过自己脸颊,她不知这是否只是一场梦,亦或是真实发生的事,她并未睁开眼睛,或许是太困了,又或许是身边的人令她心安。就这样,她沉浸在混沌的思绪中,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