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枝听他此言,突然有些头皮发麻。
命簿之中的虽然也写着宋听檐早慧聪明,但必然不是这般事事皆能料准,万事皆在掌控。
此等看一丝细微之处便可观后面数十步乃至数百步的人,如何叫人不害怕?
她都不自觉在心中想起往日种种细节,不知有没有何处露了马脚,更不知有没有瞒过他。
夭枝心中阵阵发寒,“公子好是聪慧,只不知此行是为了宝藏,还是为了祖母?”
宋听檐拿起箱子里摆放在最上面的玉如意,通身白玉,隐有寒气,里头隐有水光流动,是极其难见的种。
这种宝物,一件就是价值连城,更何况这里是数之不尽。
宋听檐拿起玉如意,像是拿着土胚茶盏一般随意观之,“祖母于我,乃是血脉恩情,岂是这些宝藏可比?”
他这般说,可夭枝却不太信,她不相信这样心思缜密的人能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说出来。
蛛网尚且是一丝一丝慢慢搭成,他这自幼到大,只怕是千思万绪,管中窥豹。
夭枝颇有些凝重,只觉自己这差事恐怕不易做,他这样的人真的会安稳按照既定命数而行吗?
此处洞穴极大,一路金山银山,踩在地上都能碰到金子宝石,相互碰撞的声响着实悦耳动听,很难让人不起贪婪之心。
夭枝若不是仙,恐怕也是要对这些玩意儿流连几番。
她看了几眼闪亮亮的宝石,着实好看,他们山门穷得叮当响,若是拿上一块,就能抵债。
可惜不能,动一块又焉知这一块会不会改变什么?
她咬牙放弃,“还要再往下走吗?”
宋听檐闻言扬眉,笑着看过,“怕了?”
她怎会怕这些,她怕的是乌纱帽会掉,娇花会亡,“你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我也会怕的。”宋听檐安静片刻,忽而轻轻开口,再加之他这般好模样,听起来格外叫人怜惜。
他似乎真的很害怕。
夭枝见状顿生怜悯之心,他也不容易,翩翩君子历的却是这样众叛亲离的劫,如今没有武艺傍身,又身处如此险地冒险,怎能不怕?
他害怕是情理之中,不害怕才是奇怪。
夭枝绞尽脑汁,正想开口安慰,有她在,必然不会让他置于危险之中。
可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一句仙人怜惜,“有我在,你不必怕。”
“还是怕的。”宋听檐看过来,缓声开口慢慢道,“我怕你又拉我去挡什么。”
夭枝:“…………”
夭枝觉得自己的感情浪费了,她本就不多的良善也快消失了。
她一时情急,“方才只是不小心,都是情急之中!”
夭枝越说越立不住脚,这般危险的地方岂不到处都在情急之中?
她确实理亏。
她语塞半响,微微咬牙切齿,“你就不能忘了吗?”
宋听檐闻言看过来,言辞认真,“本来已经忘了,可看见你总想起来了。”
夭枝:“……”
这跟一直记得的有劳什子区别,她还能去死不成?
唉,这官难做矣!
做这保姆官更是难如登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