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舟能理解,也懂,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眼前的这位前辈,只是低垂眉梢说了一句。
“你应该清楚,我只是一个凡人。”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你一个曾经的剑仙,将自己孩子托付给一个凡人,托付给自己这样的小废物,你真的放心吗?
安心吗?
江云畔自是看透了许轻舟的心思,答非所问:“所以啊,先生,我也叫您一声先生,您愿意帮我吗?”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想要的,你凭什么觉得,这孩子跟着我真的能活下去,你真的放心吗?就凭你看到的未来一角?”
许轻舟不再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直言不讳道。
江云畔意味深长道:“先生,可还记得,我刚跟你说过的两个故事?”
突然的话语,让许轻舟本能一愣,有些茫然,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江云畔又道:“两个故事,两条路,这第一条,邪修的路,他为的是什么呢?”
江云畔自问自答:“无非就是为了变强,为了力量,为了寻那长生路,走那成仙的道,可是他平平无奇,自无天助,自知长生无望?如何处之呢。”
“所以他修了邪法,说是邪法,不过却同样是修行,算是一条捷径,不可可否,他确实做到了,三年破开了他本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元婴境。”
“他成功了吗?”江云畔又问,可是不等许轻舟回答,她却是自己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
“不,他输了,因为他死了,被我斩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就是他失败了。”
说完江云畔纤长枯瘦的手指扶住脸庞,身体微微前倾,那深邃如星河般的眼眸离许轻舟似乎又近了一些。
“这第二故事,便是我,我是天才,是别人口中的妖孽,我这一生,得天时,取地利,谋人合,我拥有令世人汗颜的天赋,也拥有令世人羡慕的运气,而且我还很努力。”
“所以我没有他那样的烦恼,也无需另辟蹊径,因为摆在我面前的,本来就是又宽又阔的通天路。”
“我走的很快,不——准确的说,我跑的很快,直到别人再也看不到我的背影,直到世人望尘莫及。”
“可是结果呢?”
江云畔摊开双手,剑袖自然垂落,浅白如雪,她的眼底,也第一次染上了一抹浓愁,嘴角更是带着一丝酸涩。
自嘲道:“举世无敌又如何,人间之最又如何,冠压当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了这么一个下场。”
“人老珠黄,众叛亲人,爱人逝无能为力,小儿幼无力照看。”
“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于这座天下而言,我的璀璨不过是朝生梦死的浮游,我惊艳的从不是浩然,我只是一只夏蝉,姑且鸣了一夏罢了。”
许轻舟自是听的真切,却也听的恍惚,他的思绪一直在动,脑海也一直在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