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赛尔一听是这事,大手一摆,颇是豁达地回答:
“一辆车而已,你知道维多利亚或者哥伦比亚的地下赛车场,每天第一次上场就剩个烂车架四个轮毂满天飞的车子有多少吗?”
“数也数不清啦,大概那边的流浪汉去垃圾场里的金属堆里随便翻一把都能拎起来一根报废的排气管直接开始抡人。”
兰柯佩尔回答: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辆车虽然您之前馈赠给了我,但那辆车我看得出来您很用心在对待保养,就像是自己的老朋友。”
马赛尔最终还是放下了手,说道:
“是啊,但说句实话,每辆车就算是再用心去保养,哪怕是放在展厅里24小时有专人维护,也迟早有报废或者被淘汰的一天呐。”
“与其让我的车一生都摆在这里当个装饰,我宁可它出去,管它是雷姆必拓的石滩荒地,萨尔贡的丛林沙漠还是萨米的岩骸冻土。”
“要烂就轰轰烈烈地烂在外面,哪怕这辆车从制造完工开始就只有一次进发,也算是我认可的归宿。”
兰柯佩尔喉咙耸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开口:
“……您的朋友马卡欧与我同行时,在路途中遭遇了危险,很遗憾,那时发生得太快,我最终还是没能来得及救下他……”
“他真的是个很称职的司机……也是个很好的人……”
马赛尔这一次则沉默了足足五六秒钟,才开口说道:
“啊……马卡欧那小子……天生的赛车手。”
“他一开始还在哥伦比亚的时候就在街头赛当中崭露头角,后面因为在哥伦比亚受到了那边赛车协会的压榨,跑到了维多利亚去。”
“我记得他在维多利亚的地下赛车的一场锦标赛里还拿了个什么奖来着。”
“噢……那次还跟我炫耀是一个名字起的花里胡哨的维多利亚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奖项,还给了个同样花里胡哨的奖杯。”
“不过后来他把这个奖杯卖了,才500维镑——外面打了光的赤金其实是镀上去的,里面都是不值钱的黄铜。”
“说是凑到了他有朝一日去雷姆必拓荒野旅途行程费的三百分之一。”
说着说着,马赛尔的语气也有些怀念中带着悲伤起来。
“抱歉……如果我那时能更快一点……”
兰柯佩尔再一次向马赛尔带着歉意地说道。
“哪能怪您……兰柯佩尔先生,当时您肯定已经尽力了。”
马赛尔指了指天花板上吊着的一排照明灯,说道:
“要是这玩意儿砸下来,您肯定第一时间会不顾自己地把我撞开……只是有些事情……唉……那句炎国古话怎么说来着。”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唉,您说这……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又怎么可能次次都避免呢?”
“这也是马卡欧那小子自己的选择,别自责了,兰柯佩尔先生,您已经尽力了,想必马卡欧若还活着,也不会来怪您的。”
马赛尔又从手边的桌子上拿过两瓶度数不高的麦酿酒,一瓶递给了兰柯佩尔,说道:
“干了吧,反正现在是休息时间,马卡欧以前就很爱喝这玩意,更高级的货他还喝不贯,请他喝上好的红酒,他说味道怪得很,还不如机油,哈哈。”
兰柯佩尔神情复杂地接过马赛尔递来的酒,将盖子起拧开,和他的瓶颈轻轻互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