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楚林向公路指挥部报告了出事的经过,公路指挥部晓得工程到底艰辛到何种程度,村民死伤虽然不是司空见惯,但是可以预知,如果他们对村民死亡表现得过于平淡,势必会被筑路村民看成麻木,看成不尊重村民生命的麻木,势必会影响到工程的进度。
公路指挥部立刻派出一个人,随客楚林来到了出事地点,来人面向罗文苍的遗体三鞠躬,好言安慰罗文苍的父母及亲人,答应给他们一笔钱。
客楚林听到钱字,抬起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内心里十分悲伤,说:“如果钱能够代替人的生命,我们尽可以去生钱,而不是去生人!”
来人听到这话,心里有一些凄楚,说:“客老伯说得有道理,可是,我们除了给点钱,还能给什么?给命?哪一个给得起?人死不能复生,想赔命无法赔。”
罗文苍的父母,最终没有要政府的钱,他们把儿子的尸体埋在八达河公路边,在儿子的尸体旁边,栽下了一棵榕树,他们在抹干眼泪以后,再一次拿起锄头,再一次拿起钢钎,再一次加入到修筑滇缅公路的行动之中。
如果说他们以前很悲伤,等到儿子下葬以后,他们反而不悲伤,他们的悲伤已经被仇恨所替代。
在他们的心里,填满了对外敌侵略者的仇恨,他们恨不能立刻走上战场,跟外敌侵略者真枪真刀地干一场,哪怕战死沙场,他们也不会有怨言。
人,哪个不死?哪个不亡?人的死亡,要看有无价值,如果有价值,死不足惜,罗文苍,因为修路而死,在他的父母眼里,死的不算冤,既然如此,做父母的,又何必过于悲伤?把心里的悲伤,化作修路的动力,岂不是更好?
到了五月末,滇缅公路平太段基本修筑完毕。
云里县位于南亚季风气候带,雨量充沛,为了避免受到雨水的影响,保证公路的畅通,公路指挥部,决定把公路铺成砾石路面。
这是一件看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很困难的工程。
五月的和尚山,时而天晴,时而下雨,天晴时,阳光强烈,下雨时,雨雾茫茫,茫茫雨雾遮掩着大山,四周的景物,于瞬间消失殆尽。
李天明或者在阳光下,或者在雨水中,和村民一道在路面上铺砾石,心里却想着阿苏塞,他恨不得立刻离开工地,回到阿苏塞身边。
李天明心里想着阿苏塞,心里流淌着春天一般的情绪,阿苏塞婀娜的身材,姣好的面容,鼓鼓的胸脯,都如蜜糖一样,潜伏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心里流动着,在他的血管里流淌着,令他感觉不到劳动所带来的苦,感觉不到劳动所带来的累。
阿苏塞随某师回到了云祥,阿苏塞晓得李天明就在平太,晓得平太离李刀磨不远,她想到平太去看望李天明,甚至遐想到,自己如果到了平太,就要抛弃少女固有的羞涩,大胆地把李天明约到树林里,把地当床,把天当帐,把自己完整地交给李天明,完成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
但是,阿苏塞晓得自己不能离开云祥,穿着军装的人,要严格遵守军规,随便离开,或者随便请假离开,不巧暴露了部队的住址,不巧被外敌晓得而实施偷袭,导致部队蒙受损失,那可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太阳滴血,山河落泪,滇西的山山水水里,营造着一种悲凉的意境,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悲情,长时间存在,长时间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