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洛向罗班和蕙兰道过别,只管离开林竹寺,回到李刀磨私塾,在李刀磨私塾专心照顾李天明。
依洛不想让李天明回父母家,她知道李天明是私塾先生,讲脸面,讲尊严,如果让他去父母那里,势必会导致他心里难受,继而发脾气,既伤他自己,也伤害他父母。
李天明住在李刀磨私塾,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李天明心里难受,就算他发脾气,也只能发给依洛,而依洛,已经做好接受李天明发脾气的准备。
她知道,除了她去安慰李天明,除了她去疗治孝天明的内伤,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退一步说,就算有第二个人想去安慰李天明,依洛也不允许。
你是李天明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来安慰李天明?李天明是我的老公,我是他的老婆,不管李天明出现怎样的状况,最终只能由我出面去处理,至于他发脾气骂我,甚至打我,我也愿意接受。
依洛爱恋李天明,极度爱恋李天明,正是这极度爱恋,促使她离开云祥,毅然前往云里县,毅然走到李天明身边,既成就李天明的爱情,也
李天明失去了两只耳朵,手脚变形,左眼被灼伤,他的心里因此而自卑,他看到依洛忙前忙后,他心里的自卑感,逐渐转化为一种愧疚感。
说:“依洛,你离开我吧?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要说你看着难过,就是我自己看着也难过,我恨死外敌了,我要去找他们,向他们讨回公道,我要让他们晓得李刀磨的男人不是好欺负的,我要他们血债血还!”
听了这话,依洛如同五雷轰顶,被炸得晕晕乎乎的,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眼泪从依洛的眼睛里滚落出来,说:“天明,你说什么狗屁话?我怎么会想到要离开你?你就是想赶我走,我也会赖着不走,死活都要跟你在一起,按照我们那里的说法,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请你莫要再说要我走的话,我听见心里很难受。”
依洛并不在乎李天明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她只在乎现在的爱情,她只在乎将来的爱情,她只在乎现在的婚姻,只在乎将来的婚姻。
说:“我不在乎你现在,我只在乎你以前,俗话人有三难,你遇到外敌飞机发生爆炸,对于我来说,你不被炸死已经是一种奇迹,已经是我的福气,我还能有什么要求?天明,你不要撵我走,在阿苏塞回来之前,我愿意吊在你这棵树上,等到阿苏塞回来,如果她要赶我走,我抽身就走,绝不含糊!”
看到依洛如此重情,李天明不说话,在此情境中,他能说什么呢?他有什么可以说的呢?李天明沉默着,两眼望着虹山。
虹山显得格外高昂,格外挺拔,格外严肃,格外冷峻,它仿佛一个倔强的男人,仿佛一个坚定的人,傲视苍穹,傲视世间的一切。
稀疏的雨滴落在屋檐上,落在树叶上,雨声宛如风号,分割着绵延的时空。
李天明突然看到飘荡在村子上空的几点红,他立刻臆想到那几点红,是彝族火塘里的火,彝族火塘里的火,是永远都不会熄灭的,那永远都不会熄的火,代表着无尽的希望。
等到伤势好一些,李天明把受伤的五个青年请到李刀磨本主庙,说:“我们没有去招惹外敌,外敌却来伤害我们,弄得我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们这样活着,这样活下去有什么意思?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血债要用血来还,哪一个欠我们的,我们就要去找哪一个还,加倍地还,你们愿意去报仇雪恨吗?我想听一听你们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
茶马根有漂亮的老婆,有可爱的女儿,生活在有爱之中,生活在幸福之中,现在他的左眼被炸瞎,右手被炸断,心里早已鬼火直冲,早已想到要去报仇,早已想到去雪恨,只是别人不说,他不好说而已。
茶马根现在听了李天明的话,感觉这话正合他意,正是他想说出来而又没有说出来的话,他没有犹豫,没有半秒钟的犹豫,说:“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对不含糊,哪怕为此送了性命我也愿意,可恶的外敌,不在巴掌大的几个小岛好好地呆着,偏要跑到我大中国来杀人,来放火,来欺负人,我大中国的人,可是你们所能欺负的?”
尤文强和尤文剑是两兄弟,他们也都受了重伤,尤文强已经有了未婚妻,准备于年底成婚,现在被外敌飞机炸伤,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未婚妻,他不想在年底成婚,他想毁约。
依洛向罗班和蕙兰道过别,只管离开林竹寺,回到李刀磨私塾,在李刀磨私塾专心照顾李天明。